第5章 市井灯火

穿过裂缝的宗政王庭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只看见无穷的黑暗和遥远处一点微光，但他并未惊慌，因为在不停的旋转中他感到远处的微光不断放大。他现在身体像是被撕裂一样，用不上一点力气，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眼前的白色光点不断地放大，由一个点变成比人还大的球体，还在不断变大。宗政王庭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不断的靠近这光点。最后在宗政王庭惊讶的目光中他与一眼看不到头的白色巨大球体相撞，即将碰到一起时，他隐约看到白色球体后有巨大的影子。

在他与白色球体相碰撞后，眼前的光芒突然消逝，随之而来的一片寂静的天空，残阳射出的余晖洒在一小半天空上，夜幕即将从东方盖满天空。宗政王庭正在缓缓下坠着，他观察着这片大地。

渐渐的夜幕完全罩住天空。

夜幕下是一片星星点点，入目之处，高阁巍峨，飞檐斗拱间，灯火闪烁，仿若天上宫阙。一片鳞次栉比的房屋，青黛色的屋瓦在清冷月色照耀下，泛着幽幽光泽。纵横分明的街道上方挂着一盏盏灯笼，摇曳着火红色光芒。地面上的人挤着人，街巷中的小贩正使劲得叫卖。

远处，巍峨学宫在灯火映照下，愈发显得庄严肃穆，黄白色的大门紧闭，从中能看到稀疏的点点灯火。

不远处，一座雄伟的庙宇静静矗立在夜色之中。庙宇的飞檐斗拱在灯光勾勒下，轮廓清晰。寺庙内，烛火轻轻摇曳，如虔诚的信徒在平和的低语；香烟袅袅升腾，悠悠然与夜空融为一体。虔诚的信徒们在这静谧的夜晚，仍在雕像前虔诚祈愿。

城市大门，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运送货物的商旅队伍绵延不断的排成长队。

蜿蜒如巨龙的河流上飘着一艘船，挂满灯笼，似流动的火焰燃烧，船上舞动的队伍挥动着身上艳丽的大袍。两侧站满喝彩，带着笑容的观众，他视力极好，看的很清楚，他与他们有相同的眼睛，乌黑的头发，强壮的四肢，略黄的皮肤。

他细细观察后又看向远方。一片寂静的山林中，仍偶尔有人拿着红灯笼穿过稀疏的树林，恰似闪动的流萤。

他在下坠中敏锐的嗅觉从空气中闻到一种淡淡的清香与甘甜味道，这是一种特别的味道，沁人心脾。内心生出没来由的喜悦之情。他自认为自己在成长过程中绝感受不到孤独，但内心感受到的欢悦和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安心。“这就是归属感嘛？”他想起了书中记载的这种感觉。

“真是美丽的世界”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贪婪的吸吮着空气。一脸享受的样子缓缓下坠。

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一颗黑色珠子快速从他背后撞入他的脑袋，但他却任何感觉。

“你们看！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一位正跟在父母背后舔舐糖果的幼童重重喊道，并用手指向夜空。

人们齐齐看向幼童指去的方向。一个跳动着火光的的点在天空中划出弧线缓缓坠下，在它后面还有一些被崩碎的星辰碎片落下，寂静的夜空划出蓝色、黄色、红色、白色的尾巴。

“哇！好漂亮。”正热闹的人群看向华丽又寂静的夜空，呆呆的望着，也有人认为这是天降祥瑞，在心里诉说自己的愿望。

不仅仅是这里，在穷尽目力的远方天际线，一个黑色人影缓缓捡起地上尸体的衣服擦净泛着冷光剑上的血腥。他感受宗政王庭的气息，远远看向他，却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的向更深处的黑暗中走去，他跨过的地面上横躺着紫色尸体，尸体倒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这尸体并非人或兽，它的四肢没有关节，取而代之的一整个，像章鱼一样的触手。

学宫中也有人注意到这片夜空的异象，身穿黑色深衣，左胸佩戴淡紫色徽章，看上去显得地位非凡。他身旁还有个略矮的身形，一样的黑色深衣，却是金色徽章。

“院长，你认为这异象是何引起的，有无征兆一说？”一人开口问道

“征兆？若是我们都相信都所谓的征兆，人间还能如此平安万万年吗。异象不会凭空出现，只能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人或事做到这一切，我们所能做的，大概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他温和的回答，但略矮的身形发出的气势压得另一人有些心惊胆跳。

庙宇中，一道快速冲撞的人影打破宁静，被他打扰的虔诚信徒略带厌恶的目光看向他。他直直冲向庙宇最高处。“神官，今夜天生异象，本庙中的法师算过”

“日后可能酿成大祸”他顿了顿，用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着。

“呵呵，普贤，这么多年你还是毛毛躁躁的啊。我们代替神行走世间，收取世人对神的敬意，必将得到神的庇护，对还未发生之事何必担忧。是福是祸日后才知。”他说话时面带微笑，与人对话总是让人如沐春风。但谁也不会看到栗棕色的眼瞳中藏着什么。

宗政王庭在空中下坠了很久，他周围与空气摩擦发散庞大的热量，在他担心自己会不会还没落地就被烧成灰时，身上穿着的大袍像是活物一样紧紧缠上他的身体，被这样紧紧包裹着，隔绝了几乎所有热量，他皮肤仅仅感到一丝丝暖暖的。

过了片刻，巨大的热量发出火焰的光芒，却没燃烧起来，他和空气的摩擦变得越来越快，在亮白色的光芒中坠在地面上。地面被砸出大坑，青色大袍帮助他抵御了大部分冲击力后仿佛失去灵性不再紧紧缠住他的身体。

宗政王庭被震的大脑发蒙，抬头看向周围，翠绿的树林脚下没有一点杂草，寂静的夜晚泛着淡淡的寒气，被他惊吓的鸟兽正在天空中盘旋、鸣叫着。这是他没有看到的，经历过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连忙拿掏出师傅给他的那封信，就在原地读着。

“我亲爱的徒儿，你是否对人类的世界充满好奇，但也感到陌生，对吧。”

“人类，是一个复杂族群，忠义、责任、诚信、狡猾、贪婪、背叛、这样的词条支撑他们的生命，最好的朋友也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在你无助时帮你的可能是平时最讨厌你的。我无法准确对他们下定义，他们感情复杂，我只能根据我见过的一一举例，我建议把我给你的短剑，法袍，长枪都收起来，在信封底部有一枚空间手环，放在里面，里面还有一些普通衣物可以换上，要学会压制自己的力量，与人对战时也要压制，只能在生死之际全力以赴，或许等你见过一些人一些事后就会明白。”

“孩子，不要感到害怕，这本该是你成长生活的地方，要大胆，再大胆一点。你可以交一些知心朋友，不要太多，不要太少。你要尽快提升力量，我等着再与你相见的一天。”

他看到信中内容时就知道，最后是他母亲写的，整封信他读的极慢，珍惜着这样的时光，仿佛母亲和师傅还在面前。

读完信的宗政王庭找了一处隐蔽的木头角落换上衣服，再把自己的力量压制为平常的一半，做完这些的他觉得就算是完成他们的嘱托了，然后心里升起一种无助、迷茫的感觉，鸟儿又回到树上凄惨的嚎叫。不知道他将去往何方，怎样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一切。他看向流星坠落后的平静夜幕，黑色的天空伴随鸟儿凄惨的歌喉，仿佛自己陷入无人无物的虚无之所。

在以前，他迷茫时，母亲总会告诉他应该做什么，而他也会做的很快。他常常认为自己能够做得很好了，但此时此刻的他才意识到能够想明白自己的现在，未来做什么，怎么做，就已经很了不起。

他慢慢想着，坐在树下。

在漫漫长夜中他想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并非等待，而是要动起来，激动、感动、冲动有一个算一个，他认为现在的他还不能准确的描述这种感受。

良久之后他站起身，向着有灯火的方向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