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而方才母尊所见那一幕，则是我拿着凡人赠我的物件在教训姐姐，揭露凡间男子三心二意的真面目。
母尊一向宠我，又见我说得头头是道，便信了大半。
「区区凡人，竟敢轮番欺骗天族王女，我要去阎王那里取他阳寿！」
「不急不急。」我俯在母尊耳边，「母尊闹到阎王那里，岂不是让六界都看天族笑话。」
「您让我下凡去，定让他一辈子生不如死，也让姐姐彻底死心，还能为我自己出口恶气，一举多得，您看可好？」
母尊思忖片刻，允我下凡。
「他阳寿不过80余年，你毁了他便尽快回来！」
我点了点头，深深地望了姐姐一眼，转身跃下九重天。
夜半三更，程砚仍在他家那间破茅屋里安睡。
我踹开大门，中气十足地大吼道。
「程砚，你今年十八岁，你怎么睡得着的？」
程砚迷迷糊糊坐起身，大惊：「您是那日在庙中救我的神女？」
「以后别叫神女，要叫我师父！」
我掐了个法诀，程砚便悬空而起，重重跌在我的云头。
「走，跟我上山修仙！」
「可是现在才丑时。」程砚似乎有些恐高，闭着眼睛不敢往云下看。
我狠狠敲了敲他的脑袋：「以后你的作息严格按照『丑子六』来执行，丑时开课，子时休息，学六休一，懂了吗？」
程砚痛苦地点了点头，敢怒不敢言。
笑话，成仙根本不用八十年。
我自有「鸡血成仙法」。
再鸡程砚十五年，保他三十五岁前就被人间淘汰。
成功飞升仙界，登上仙生巅峰，迎娶我的神女姐姐！
这一番折腾，令姐姐仙生美满，必然不会堕魔。
我便能保住这条小命，继续在天界吃喝玩乐。
光是想一想，便要笑出声。
「师父，别做您那白日梦了。」程砚扯了扯我衣角，「我已学会御剑飞行。」
收徒的第二天，程砚已学会御剑，一步从结丹境跨入元婴境。
我目瞪口呆：「你真是我带过最牛的一届！」
他羞涩一笑，俊秀的面颊透着微红：「是师父教得好。」
正说着，云外突然飞来容丹仙子的密传神谕。
「不好了，黎璎神女被天兵押去万劫海了！」
4
上一世，母尊将黎璎押到万劫海，其实是虚晃一枪，为的便是骗程砚跳万劫海。
据说千百年来地府升腾的怨气全都被排进万劫海，掉入海中的万物都会被怨灵竞相撕碎。
程砚在万劫海里挣扎了七天七夜才侥幸得生，爬上岸已形销骨立，双腿落下无法行走也无法根治的奇疾，余生只能在地上爬行。
我唯恐程砚不顾自己安危，偏要像上一世硬闯万劫海。
于是一掌将程砚劈晕，随便丢进沿途某处山洞，又围着他画个圈施下金刚咒，妖魔鬼怪不得近身。
这辈子若想救黎璎，还是得让程砚跳一次海。
至于是真程砚还是假程砚，押送的低阶神兵想来也认不出。
万劫海巨浪滔天，潮涌声里还夹杂着万鬼悲哭。
「是不是我跳下去你们就放了黎璎？」
我化形的程砚半蹲身子，抬手起势，大声道：「那我先跳为敬，你们随意！」
「扑通——」
「程砚！」黎璎在捆仙索里奋力挣扎，声嘶力竭的呐喊声贯穿九霄。
海里掉落新万物，怨灵们兴奋至极，海中也随之掀起喧闹的红浪。
神兵满意地点了点头，押着黎璎回天庭复命。
「总算是走了……」
确定他们彻底消失在云间，我才手脚并用从岸边的石缝里钻出来。
方才在空中我使了个障眼法，推下石块冒充程砚的真身，自己则缩身攀在石缝间。
溅起的巨浪在我腿上灼出深刻的血印，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为何是你？难道阿砚他自己不愿来？」
背后传来黎璎失望的惊叹。
5
黎璎秀眉紧蹙，眸间似有几分失望。
「为何阿砚不愿亲自来救我？」
他若来救你，下半生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但我只能将这话咽回肚子里。
可是我也不能直说自己亲手把他打晕藏起来，那还不把我姐心疼死！
「他太想救你了。」我讪笑道，「他为了求我救你，对着我磕了二十多个响头，拦都拦不住，直接嗑晕了。」
「是吗？」黎璎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睛，神色缓和许多。
「当然，不信你来看看这个。」
我将程砚书房里还未画完的画摊在黎璎眼前。
画中人雪肤漆发，气质柔婉。
趁着身上的水蓝衣裙，如同一朵静静盛开的鸢尾花。
虽然还没勾出眉眼，但看气度穿着自然不疑有她。
「这画他每晚都偷偷描几笔，想来是以此排解心中思念。」
「虽然你们相隔两端，但他心里始终有你，只有你。」
黎璎听了我的话，眯起眼睛端详画中人。
她看了许久，像是痴了。眼底叠起重重哀愁，柔情如水的模样便更似画中人。
「黎璎。」我轻唤一声，「看够了便还给我，带回去令他补完。」
「不必。」
黎璎将画纸细细收在袖中，如珍宝在怀。
「回去好好涂抹，留疤会很难看。」
她将一只瓷瓶丢给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上一世，我们姐妹之间哪会有这般温情。
我握着瓷瓶，心中百感交集。
回到洞穴，蠢徒儿仍在昏睡。
我气不过，飞起又是一脚。
「别睡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母尊押送黎璎往万劫海，想必就是看我久去未归，对程砚的存在失去了耐性。
那天之后，我日夜不休紧盯程砚修炼。
甚至还将以前从太上老君那里搜刮来的各种灵丹补药全都用在程砚身上。
一个月后，程砚正息声打坐，忽地眉心灵光烁烁。
人间骤然狂风大作，黑云蔽日，白昼瞬间入夜。
我望着天边雷奔云谲，金光惊绕，心中顿时大喜。
潜心等待的那一刻，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