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从那天开始，我住在台里的宿舍，每天忙着新项目。
试图把自己从绝望的情绪抽离出来。
妈妈给我发信息，让我回家吃饭。
我回去晚了，温晴不在家，妈妈坐在沙发上。
见我回来，她缓缓起身：“我给你热菜。”
我笑了一下：“不用了妈妈，我吃过了，今晚导演请吃饭。”
妈妈点头，放下手中的菜，“我们聊一下。”
我心里一阵打鼓，不知道她想和我聊什么。
刚坐下，我看见妈妈的眼神中明显的失望。
她声音有点冷：“温漾，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当初把出国的机会给了晴晴。”
我一愣：“妈妈，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我没有怪你。”
妈妈叹了叹气：“你是我女儿，我能看不出来？”
“自从晴晴回来之后，你情绪就不太对。”妈妈语气中带着几分训斥。
“今天晴晴问我，你是不是不高兴了，你让她做妹妹的怎么想？”
我喉咙哽咽，眼眶红了一瞬。
胸中的委屈无处宣泄，只好堵在心口中。
堵得一阵阵钝痛。
客厅开了一盏昏黄色的灯，映在妈妈疲惫的脸上。
她说：“当年我和你爸离婚，我一个人把你们两姐妹拉扯大，再多的苦我也吃了。”
“温漾，你是姐姐。”
六个字一锤定音。
这六个字是我人生的噩梦。
每当我要让出什么，妈妈就会说，温漾，你是姐姐。
我眼泪忍不住落下。
妈妈有些烦躁：“多大了还在哭。”
我站起身，哽咽道：“知道了，以后我回家吃饭。”
“嗯，这样才对。”妈妈总算满意。
没人问我愿不愿意当姐姐。
姐姐两个字，就像一个魔咒。
7
导演对新项目相当重视，我也很喜欢这个项目。
加班了两个小时，我回到家里。
顾妄和温晴出门买了一大袋芒果。
看到我的时候，温晴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姐姐，我买了一大袋芒果，待会我们做芒果冰吃。”
顾妄对我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如高中时候一般。
他说：“晴晴特喜欢吃芒果冰，在美国的时候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吃，有时候吃的肚子疼还是想着那口。”
温晴吐了吐舌头，不满地嘟囔：“顾妄哥，别掀我老底啦。”
我苦笑一声。
他不记得我芒果过敏了。
高三某个晚自习，我尝了一口同桌的芒果，后来全身过敏。
老师带我去医院打针，顾妄他就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
直到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当时说：“你以后不许再碰芒果。”
然而现在，他买了一整袋芒果，说要做芒果冰，我妹妹最爱吃的芒果冰。
8
许是心里的野兽在作怪，我很想破坏现在的氛围。
“我芒果过敏。”
一句话，顾妄和温晴忽然皱起眉，有些复杂地看着我。
顾妄有些无所适从，他支支吾吾没说成半句话。
温晴着急地道歉：“姐姐，我，我忘记了，对不起姐姐。”
顾妄也急了，他说：“温漾，我们给你买其他的，你喜欢吃什么？”
好可笑的一句话。
好可笑的‘我们’两个字。
顾妄你才是我男朋友，你跟谁‘我们’？
还有我的男朋友，居然问我喜欢吃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
究竟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
人心总是易变。
9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手机，回看我和顾妄的聊天记录。
刚去美国的时候，他会和我分享很多新鲜事。
“今天去了哈佛，这里好大。”
“想在哈佛读研究生。”
“给你看，雅典娜女神！”
“哈哈我的墨镜，好看吧”
“白人饭好难吃啊啊啊啊，我想吃红烧肉。”
当时的顾妄，一天可以发几百条微信。
后来，他的微信，充斥着另一个人的痕迹。
“你妹妹好笨，租房没租好，我给她重新弄个。”
“天啊，晴晴做饭好难吃，差点毒死我。”
“晴晴差点挂科，她求着我给她补习。”
“晴晴全部及格啦，没有我她可怎么办。”
再后来——
“好忙，乖。”
“忙，晚点联系。”
“忙。”
我躲在被子里，手捂着嘴，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
枕头湿了一大片。
我能怎么办。
顾妄，我爱了你六年，以结婚为目的爱了你六年，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一个是我的亲妹妹，她那么天真可爱，那么不谙世事。
那我呢？
我是等待最后的宣判，还是该主动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