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夜袭
这出皮影戏的剧本本身平淡寡味，并无什么太多悬念，但在摊主优美传神的唱腔，和高超的皮影技巧的演绎下，却将整个故事表演得惟妙惟肖，十分的引人入胜。
仿佛在这一米不到的小小舞台上，上演的是一出活生生的戏剧人生。
皮影戏结束，祝霓裳仍是待在原地，久久不动。
李烨迟疑了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女才回神转过头来。
李烨忽然怔住了，看到少女粉红色的眼角里，在灯光下闪烁着的白色光芒。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祝霓裳闷声回过头，不动声色地揉了揉眼睛。
“师姐，我找到丹顶芝了，就在那边。”李烨抬手指着石中空的摊位方向，假装没有注意到少女的眼泪。
‘看个戏也能看流泪的么，果然还是女孩子啊......’李烨微微一笑。
“那走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买完回去睡觉。”祝霓裳起身，朝着石中空的摊位走去，对身后的一切都不再回顾。
李烨点了点头，视线和演皮影戏的摊主触在一起。
对方是个相貌平庸的中年妇女，她对着李烨微微笑了笑，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正在背着剧中的某些台词。
李烨对她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快步离去，追上祝霓裳。
两人到了壮汉石中空的摊位前。
祝霓裳二话不说，极为爽快地掏出三张百两的银票，将这枚巴掌大小的丹顶芝买了下来。
石中空笑容满面，将丹顶芝包好后交给李烨。
丹顶芝终于到手，李烨才总算松了口气，二人原路出了鬼市，打算按照原路回到镇上。
月华照亮山谷，带来无数阴影。
祝霓裳一路上沉默寡言，也不再和李烨说些什么。
李烨猜测，她应该还在为那场皮影戏伤感，所以也没有开口说话。
这让他想起前世看电影的时候，电影院的有些人就是比其他人更容易共情，也许是触碰到了自己的某些伤心的回忆。
可她这等年纪，又能有什么伤心事呢？
李烨不得其解，他也懒得多去想。
两人出了鬼市按照原路返回，走了十分钟左右后，到了处长满嵩草的野地间。
长长嵩草半人来高，凉风吹拂，一阵哗啦啦响动，十分令人惬意。
忽然，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声男子的惨叫。
“有情况，快藏起来。”祝霓裳立刻俯下身子，悄然对李烨道。
李烨比她还要先一步察觉那里的动静。
追迹带来的五感提升，让李烨随时都能察觉自身周围的危险。
两人蹲下身，刚好被半人高的嵩草将身形完美遮蔽。
林子里忽然窜出来个蒙着脸的黑影，看身材是个和李烨差不多的黑衣男子，紧随其后又窜出三个没有蒙面，身穿青袍的年轻男子。
三人皮肤苍白，手中的长刀在月色下反射着寒雪般的光芒，死死咬住蒙面男子不放。
四人脚步飞快地冲向嵩草地，眼见离两人越来越近。
李烨和祝霓裳交换了个眼神，暗中做好出手的准备。
这时候如果被对方发现，无论是哪边都肯定会认为两人是对方的帮手，不由分说就会直接砍过来。
就在这时，那最先闯出林子的蒙面男子发出闷哼，脚步踉跄着匍匐下去，似乎是中了什么暗器。
“哈哈哈，我的五毒梭打中他了，快！并肩子上宰了他！”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狂喜地叫道。
三人冲上前去，口中呼喝着挥舞长刀，打算直接乱刀将蒙面男子砍死。
千钧一发之际，却见这蒙面男子忽然将手中长刀从自身胁下刺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如天河倒卷，刺入身后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年轻男子的脖颈。
他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手上随即用力一拉，年轻男子的头颅便“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无头尸体脖颈处鲜血冲天狂喷，惯力带着他继续向前奔了几步，最后软软地扑倒在地。
余下两个青衣人见同伴被这么简单杀死，登时一愕，怒吼着冲上前去。
“当当当当！”
一阵快速的金铁交击声响起，三人三把长刀交错挥击，火星在月光下的黑暗里激射四溅。
‘仇杀？情杀？’
李烨眉头紧皱，看这三个人的身法武功都不低，至少也都是练血武者。
“咱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打完了再出去吧，这附近还是鬼市的地盘，搞不好还有其他人在暗中观战......”
祝霓裳悄悄移动到李烨身旁，压低声音靠近李烨道。
鼻腔中传来一丝处女的清香，少女甜腻温热的吐息吹在李烨耳廓，李烨不禁心头微荡。
扭头看去，祝霓裳的两只手攥成拳头，长长的睫毛正颤动不休。
‘她难道很紧张么，不会是没有见过杀人吧？’李烨有些惊讶，忖道：‘看来老祝把女儿保护得很好啊。’
三人的武功都不差，蒙面男子的刀法明显要比另外两人高出不少，不过他的动作却很快迟钝下来。
刚才用出的那一记威力强大的刀法似乎很费体力，再也没有用出来过。
又斗了片刻，蒙面男子忽然左手握着长刀，一刀格开其中一个敌人的武器，脚下蓦地欺近另一名青衣男子。
他晃开青衣男子的长刀，右掌狠狠按在对方胸口，这一掌如狂蟒破沙冲出，事前毫无痕迹，登时将这名青衣男子打得口喷鲜血。
蒙面男子随即身形一转，将手中长刀捅入这名中掌男子的胸口，用力向下一划！
这名青衣人顿时发出惨叫，汤汤水水流了满地，一命呜呼。
仅剩的青衣人满脸煞白，想都不想地立刻转身逃跑。
这时候，蒙面男子忽然闷哼一声，身子剧烈摇晃，拄刀在地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哈哈哈，你中了那么多有毒的暗器，还想负隅顽抗？”
青衣人发足狂奔片刻，发觉对方没有追来，回头看到这一幕后顿时面色狂喜，恨声道：“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不管你是谁，今晚都非死不可！”
“多说无益，有本事就来割下我的头颅，去找你家公子领赏。”蒙面男子语气冷淡，说完又吐了口血。
李烨听到男子的声音，心中顿时大震。
这人此时正背对着李烨和祝霓裳。
借着明亮的月光，李烨看到这蒙面男子的背上，至少扎了六七把匕首和飞刺之类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