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意轻言
深夜，万籁俱寂，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整个房间包裹得密不透风。江玖柔瑟缩在被窝里，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满心的惶恐与不安，搅得她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在这寂静的深夜奏响一曲令人心碎的悲歌。
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她只能蜷缩在床的一角，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可精神却异常亢奋，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无法挣脱。只要她一闭上眼睛，潜意识里便会浮现出床尾那团模糊的黑色虚影。那黑影身形魁梧，周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犹如黑暗深渊，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让她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无法抗拒。
鬼魅般的影子在墙角悄然游走，似一条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缓缓蠕动。它的脸上仿佛挂着一抹邪笑，阴森又恐怖，缓缓朝着江玖柔逼近。突然，它伸出双手，死死扯住江玖柔的脚踝，随后整个身体重重地压了上去，让她动弹不得。
江玖柔躺在床上，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微弱声音，却怎么也喊不出完整的话语。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冲破胸膛。
“柔柔，醒醒，是妈妈。又做噩梦了吗？”次日清晨，江玖柔的惊叫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江母匆匆赶来，焦急地呼唤着她。
“呜呜呜……”江玖柔猛地从床上坐起，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住江母，“妈，别走，我害怕。”她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那噩梦带来的恐惧依旧如影随形，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客厅里，江父站在沙发旁，眉头紧锁，烦躁地拍着胸脯。见江母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女儿怎么样了？她从小就容易这样，这可如何是好？我真怕哪天她……”
“你先冷静点。”江母安慰道，“柔柔这样已经很多年了，只要我们守在她身边，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她已经长大了，我们总不能守她一辈子。”江父满脸忧虑，自责之情溢于言表，“都怪我，一直以来对她的成长关注不够，才让她落下了这样的毛病。”
晌午时分，江母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柔柔，快点收拾一下，去轻言咖啡厅，都快两点了，再不去就要迟到了。你衣帽间里有我前几天给你买的白裙，就穿那件。”
“妈，您总是这样。小时候管我穿什么，现在我都成年了，您还想管着我？”江玖柔满心委屈，愤怒地“哐当”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
“江玖柔，你这是要造反吗？”江母被气得火冒三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右手捂着胸口，“哎呦，老江，你看看女儿，长大了可不得了了！”
“她都成年了，你就别总把她当小孩子了。”江父坐在沙发椅上，一边推了推眼镜，一边无奈地说道。
“哼，你们父女俩就会合伙气我，我不管你们了！”江母扯着嗓子嚷嚷，脸上写满了委屈。
这时，房门打开，江玖柔走了出来。她身着一件长袖深色碎花衣服，趿拉着一双拖鞋，脖子上围着一条花色丝巾，脸上的散粉扑得不均匀，妆容显得格外怪异。在这炎热的夏日，她这一身奇特的装扮，让江父江母看得目瞪口呆。
“噗——”江母刚喝进嘴里的水瞬间喷了出来，她只觉得一阵反胃，眉头紧紧皱起，难以置信地盯着江玖柔，“江玖柔，你这是要气死我吗？老天爷啊，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你要这样来气我！”江母的怒吼声在屋内回荡，如同滚滚惊雷。
“哎呀，妈，我快迟到了，先走了。”江玖柔一脸得意，说完便朝着门口快步跑去。
“哎呦喂，老江，你看看你女儿，成什么样子了。”江母转向江父，不停地抱怨。
“随她吧，别管太多了。”江父一脸无奈，语气中却透着一丝宠溺。
“你就惯着她吧，就她这样，小段还能看上她？你就不担心女儿嫁不出去？”江母走到江父身旁，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够了！女儿已经成年，她有自己的想法。就算她嫁不出去，我也养她一辈子！”江父突然提高了音量，怒睁双眼，双手轻轻推开江母，转身走进了书房。
江玖柔跑出家门，气喘吁吁。她身着长袖碎花裙，在这酷热的天气里，仿佛置身于熊熊燃烧的火炉之中，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空气里弥漫着焦灼的气息，热得让人窒息。
她站在路边，右手不停地挥舞着，试图拦下一辆出租车。她左手叉腰，身体微微前倾，脑袋不停地左右转动，焦急地张望着。然而，一辆辆出租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没有一辆愿意停下。
“司机，司机叔叔，麻烦停一下！”江玖柔见状，急忙跑到马路中央，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车子猛地停住，江玖柔被吓得脸色惨白，大脑一片空白，像根木头一样僵立在原地。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头顶炸响了一个惊雷。她双手捂住耳朵，双腿发软，缓缓瘫坐在地上。
“你他娘的，不要命了是吧！”出租车司机怒气冲冲地从车里走出来，鼻子气得一张一缩，“年纪轻轻的，想找死别连累我！”
江玖柔惊魂未定，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司机，带着哭腔说道：“司机叔叔，我没有，我只是想打车。”
“你是不是傻？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还好我刹车及时。”司机依旧不依不饶，“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可别想赖上我。我家里还养着十八只母猫呢，要是我出了事，你赔得起吗？”说着，司机将食指放进嘴里，用力吮吸，发出“咔咔”的声音，嘴角还挂着不明的黏液。
江玖柔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至极，差点吐了出来。她强忍着不适，站起身来说道：“行了，我没事。去轻言咖啡厅，走不走？”
“走，有钱赚为啥不走。”司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那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江玖柔连忙上了车，此刻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轻言咖啡厅门口。
“赶紧下车，你这女人可别赖上我，蠢得跟我家猪似的。”司机用力吸了一口烟，烟雾从他口中缓缓吐出，形成一个浑浊的烟圈。他透过车内后视镜，贼溜溜地盯着江玖柔，眼神里透着猥琐。
“真晦气！”江玖柔打了个冷颤，急忙付了钱，匆匆下了车。
她刚走进咖啡厅，一位女服务员便热情地迎了上来：“您好，请问您是江小姐吗？里面的贵客已经等您很久了。”
“是的，我是江玖柔。”
“请跟我来。”服务员微笑着，引领江玖柔来到了179包间。
“江小姐，请进。”服务员轻轻推开包间门，声音轻柔。
“谢谢。”
“不客气。”
包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光在角落里摇曳，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气息。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江玖柔不禁打了个哆嗦。只见桌旁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正优雅地品着咖啡。
“哼，你们江家就教出这样的女儿？”段母头也不抬，手中的咖啡匙不停地搅拌着咖啡，发出“嘶嘶”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我……”江玖柔刚想开口，却被段母打断。
“来，坐吧。一起喝喝下午茶。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咖啡？”
“拿铁，谢谢。”
“服务员，来杯拿铁！”
“好的，太太，请稍等。”
“这位太太，请问您是？”江玖柔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霆奕的母亲。你就是江太太的女儿吧？”段母语气冷淡，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屑。
“是的，我叫江玖柔。您好，段太太。”江玖柔连忙起身，想要行礼。
“不用了，说正事吧。”段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们家霆奕最不喜欢像你这样的女孩，而且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我这次来见你，不过是敷衍你那古怪的母亲。你听明白了吗？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穿得乱七八糟，这就是你见长辈的态度？简直是无理取闹！跟你当年的妈一个样！”
“段太太，我本以为您是值得尊重的长辈，看来是我看错了。”江玖柔气得满脸通红，单手叉腰，眉心紧蹙，“呵，你以为我稀罕你那个宝贝儿子吗？告辞！”说完，她用力摔门而去，留下段母一脸惊愕地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