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刘阿七
石狮子后,高错已攥起拳头,瞥了眼三个小吏的位置。
只待小乞丐说出口,他便要先发制人。
“高家被抄后,除了官差,还真没见到别的人来过。”
“你个混账东西,别敷衍老子!”
乞丐讪笑道:“小的是真心为差爷们好啊,不然我躲在一边不出声就行了。”
一个小吏对吏首说道:“哥,抄家的那帮人手黑,的确也不会留下值钱的东西。高家是大反贼,我们进去一趟太冒险,不值当……”
“要你说!”
吏首推了他一把,走到乞丐面前,一脚踩在他身上,道:“你私闯被查封的反贼窝,老子把你抓走,你能被砍头信不信?”
“信信信!!”乞丐立即掏出身上的碎银,道:“差爷,今天打赏的贵人太少,就这么些。”
“老子要你的臭钱?”
吏首一把打掉乞丐的银子,反而从衣兜里掏出几个指甲大的碎银,扔在乞丐的面前,然后张开胯,一边喝酒一边哈哈大笑道:“从老子这里钻过去,不但不抓你,这些银子也都是你的了!”
“差爷,您何必与小的过不去呢……”
“老子乐意!就是要玩,快点!”
乞丐深吸口气,直接展开四肢,大大咧咧的躺在地面上,道:“我虽然行乞,但也不曾忍受胯下之辱!要抓我便抓吧,现在杀了我都行!!”
“哟,邪了门了,遇到个臭乞丐都这般硬气!”
“哥,走吧,你想玩咱换个地方。”
小吏一脸嫌弃的捂住鼻子。
“是啊哥,和个乞丐置气不值当。”
“走走走……”
“呼~~~”待确定小吏们真的走后,乞丐长长的舒了口气,闭上眼睛。
高错从石狮子后走出来,问道:“为何阻止他们进去?”
乞丐慵懒的说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个舒服点的地方睡觉,看见他们进去闹腾,我才晦气!”
言毕,乞丐坐起来,‘呸’了一声。
“为何不把我说出来?”高错又问道。
乞丐捡起地上的银子,道:“你每次出来只要看到我,都会给我打赏点。不像那几个公子哥,鼻孔都是往天上看的……嗯?你忘了?也对,你哪里会记得一个乞丐……”
高错道:“我记得你。”
乞丐疑问道:“高家谋反,传闻还是你动手杀了……不对!你不是死了吗?”
说到这,乞丐突然跳起来,惊道:“你到底死没死?”
“你觉得呢?”
高错朝乞丐走近一步,道:“你仔细看看,我是人是鬼?”
乞丐愣了一下,脸上却没有惧怕,而是举起碗。
“你给我打赏点!鬼没钱,你给我钱我就信你是个人!”
高错拿出五十两一个的银锭放进乞丐的碗里。
乞丐看的眼睛都值了,惊道:“给这么多?!”
“你是人!还是个大善人!!”
高错做出决定,道:“我需要一个仆从,每月还有月钱,愿不愿意跟我?”
“每月多少?有这么多吗?”
“根据情况来,但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到你。”
“你是个实诚人。”乞丐把银锭放进兜里,猛地将碗一摔,大声道:“爷早就不想当乞丐了!!”
高错把田义给他的衣物扔给乞丐,问道:“你叫什么?”
“刘阿七,喊我阿七小七都行。”
“你听到的传闻没错,高家六郎已经死了。”
小乞丐乐呵呵的换上衣服,笑道:“懂懂懂,我懂!我只知你是我主子,高家六郎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他笑容一敛,又说道:“不过我话说前头,我虽然愿意当你随仆从,但我还没表忠心,要是发现你人不行,我立即就走!”
高错抬头看了眼夕阳,道:“吃了没?”
“还可以再吃点。”
“找家你熟悉的地,带路。”
夜。
东城的一家小酒肆。
换上干净衣裳的刘阿七忽然有了劲头,大大方方的点吃食,主动给高错找位子擦凳子,还真有点仆从的样子。
“今晚我们暂住客栈,明天你去租个宅子,条件是必须在东城,房间可以小,门头可以旧,但院子必须要大。”
高错边吃边给刘阿七安排事宜,先定下住所是必须的。
在东城,是因为杨家就在东城。
院子大,是因为要练刀,高错想尽快的熟练掌控这具身体。
看上去风平浪静,但他知道自己举步维艰,时刻都在完善接下来的计划。
“今晚可以在高家住一晚上。”刘阿七提议道。
“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不用在这种事上省钱。”
刘阿七乐了,笑道:“对对对,我现在可是贵人的跟班了!”
“你们可知,高家谋反为何不成吗?”
这时,邻桌有人议论起来。
刘阿七竖起耳朵,朝高错看了一眼,见高错只是埋头吃饭。
“高家不成,有三点最重要的原因!”
“其一,自然是当今圣上的铁腕手段。”
“其二,是高家那亲家柴家没有相助。”
说着,那人吃起酒来。
有人催促道:“还有其三呢,快说啊!”
“这其三嘛……便是高家六郎的临阵倒戈!”
啪!那人将酒碗重重一放,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眉飞色舞的说道:“高家六郎最先杀进玄武门,然后又带着叛军杀到了皇帝面前,就在高家以为自己要得手的时候……”
“高六郎突然倒戈,对着叛军一顿乱杀,砍下了父兄的头颅!”
刘阿七偷偷瞄了高错一眼,见高错还是不为所动。
“这只是传闻吧,听你说的像是你亲眼看到了一样!”
有人质疑道:“我还听说那高六郎是个傻子,他还能领兵?还能杀了自己的父兄??”
“我虽不是亲眼所见,但我表弟就是禁军,那晚他就在场。”
“那照这么说,高六郎应该有功才是啊,怎么也被杀了?”
“哼!你懂什么?圣心难测,他高六郎终究是姓高,圣上能留下他?”
“也对,杀了好,杀了好,这种杀兄弑父之人太可怕了!”
“该杀!该死……”
“噗!!”刘阿七一口酒喷了出来。
见状,议论的那一桌都朝这边望过来。
那说话之人走到高错对面,看看高错,又看看刘阿七,用手指捏了捏下巴,问道:“你们二位是不信我说的,还是对我的话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