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若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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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痛苦(下)

萧泽宇刚开始的时候,简直是在疯跑,速度快得如同飓风,又如闪电一般。然而,也许是因为脚下太滑的缘故,又或许是心情过于沉重,影响了他的步伐,他突然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跑去。就这样,他反复地摔倒又爬起,渐渐地,速度慢了下来,到了最后,只能一步一步地原地踏步跑了,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

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他们两人都已经身体疲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汗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顺着他们的脸颊不停地流淌下来。

林鑫也已经精疲力竭了,他好不容易才凑到萧泽宇身边,一边原地踏步跑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泽宇,跑不动的话,咱就歇歇吧!”

萧泽宇再也跑不动了,他毫不犹豫地仰面躺在跑道上,四肢伸展,呈四脚拉叉的姿势,任由那淅淅沥沥的雨水无情地打在自己的身上。雨水在他的脸上肆意流淌,开辟出道道沟渠,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蛊惑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林鑫也学着萧泽宇的样子,躺在他的身边。此刻,两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息,也没有言语交流,有的只是沙沙的雨声和怦怦的心跳声。这寂静的氛围,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他们那无法言说的痛苦和迷茫。

“泽宇,还能跑几圈吗?”林鑫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

“不能了,我们已经跑了六千米,达到了体能的极限了!”萧泽宇一边喘息着,一边艰难地回答道。

“泽宇,我发现你体内有充足的能量,抗击打性能良好!”林鑫喘着气,试图用这样的话语来安慰萧泽宇,希望能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是吗?为什么?”萧泽宇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但喘息依然十分厉害,他疑惑地问道。

“人就像皮球,你越拍打,它就蹦得越高!”林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着说道。

“皮球也有被拍打烂的时候吧?”萧泽宇想到自己的遭遇,心中的伤痛再次被勾起,忍不住反问道。

“是啊,不经过毁灭性的破坏,一个崭新的皮球是没有那么容易破烂的!何况又是个很奇特的皮球呢?”林鑫继续耐心地开导着萧泽宇,希望他能从自己的话语中找到一丝希望和力量。

“人要是皮球就好了,任你怎样拍打,都没有思想没感情,也就没有痛苦,可是人毕竟是人啊!”萧泽宇明白林鑫的良苦用心,但一想到自己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种种磨难,不禁又伤痛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说得好!人是应该不同于皮球的!”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宛如珠滚玉盘,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萧泽宇和林鑫听到声音,立刻像鲤鱼打挺一样站了起来。只见在他们的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身着红色套裙的女孩,她撑着一把红色的雨伞,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宛如雨中的仙子一般,美丽而又神秘。

“你怎么来了?”两人同时惊讶地问道。

“嘻嘻——”女孩正是闵怡晗,她微微一笑,说道,“我怎么不能来呢?”

林鑫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这个时候,还有谁比闵怡晗更应该来安慰萧泽宇呢?他干笑了两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泽宇也不是!”

林鑫向萧泽宇使了个眼色,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充能器来了,哥们拜拜了!”

萧泽宇在他腿上轻踢了一下,笑骂道:“屁话!”

“好你个萧泽宇,重色轻友,女朋友来了,就把好友扫地出门啦?交友不良啊,晕死!”林鑫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推了萧泽宇一把,然后笑嘻嘻地转过脸。

闵怡晗娇笑着说:“我不是来找泽宇而是找你的,好吧!”

“哈哈,泽宇泽宇叫得那么甜那么亲……要真是找我,泽宇还不恨死我啊!”林鑫一边向旁边闪一边打趣着他们,试图让这压抑的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萧泽宇真真假假地踹了林鑫一脚,说:“滚吧!谁重色轻友啦!”

闵怡晗扬扬雨伞,只是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温柔和关切。

林鑫向闵怡晗摆了摆手,笑道:“这家伙重色轻友,见你来了,就赶我走,我好晕啊!替我修理修理这小子,千万莫给我手下留情啊!”

“林大哥,我会的!”闵怡晗笑着回应道,还回报了林鑫一个优美的挥手动作。

闵怡晗其实是在掌灯时分就来宿舍找萧泽宇了,可宿舍门紧锁,不见人影。她又到了图书馆,依旧没有找到萧泽宇。闵怡晗心想,他是不是因为心里苦闷,一个人出去走走,散心去了呢?于是,她便四处寻找,最终在操场上找到了萧泽宇。

闵怡晗站在萧泽宇面前,瞟了瞟他,眼中满是心疼,轻声说道:“泽宇,我没帮上忙!”

“嗯,我知道了!留校察看!”萧泽宇此刻已经没有了刚知道处分结果时的冲动和痛苦,经过这一番发泄,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但话语中依然透着一丝无奈和失落。

闵怡晗平日里轻易不向人许诺,可这次许了诺,却没能办到,她的心里既激动又愧疚。她把这件事儿想得太简单了些,可现在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想到外公杨校长告诫她的话,她咬了咬嘴唇,还是问道:“泽宇,你打算怎么办?”

“怡晗,你别管我,我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萧泽宇觉得自己无颜面对闵怡晗,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闵怡晗眼中泛起一层朦胧的雾气,娇躯微微颤了颤,说道:“泽宇,你别这样,这样的处分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但是事已至此,我们只有正视这样的结局!”

“我还有什么希望吗?大四了,留校察看,这不就预示着我这几年的努力和辛苦都白费了吗?我连个学位证书都拿不到,有何脸面见我的乡亲,我的亲人啊!我还算个男人吗?”萧泽宇在闵怡晗面前,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痛苦和脆弱,他一边哭着一边说着,伤心到了极点。此刻的他,仿佛陷入了一个黑暗的深渊,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闵怡晗连忙劝道:“泽宇,留校察看怎么就意味着不能毕业不能拿证书呢?只要这一年之内没有什么违纪现象,学校会考虑及时撤销处分的,到那时你还不是个完整的萧泽宇吗?”

“我们学校有先例的,留校察看的拿不到学位证书的大有人在啊!”萧泽宇越想越伤心,这样的结果虽然他早已料到,但当真正面对时,他还是觉得难以承受。“还有,这样的处分会跟随一个人的一生,带着污点的人,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呢?”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绝望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