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2-15 魔术师眼中的世界

蒂露面带困惑，按着桌上的白纸。

面前的美人并非魔术师，也完全没有在聚光灯下表演者的特质。

但这样的女人，却偏偏能从她无与伦比的自信中抢夺走气场，用别人无法理解的方式，通过莫测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蒂露见过类似的人。

欺诈师，政客，资本大鳄。那些从不愿再舞台上展现自己，只喜欢躲藏在帷幕之后操弄规则的家伙，都有着同样的气味。

然而……这又如何？

她轻笑一声，拿起笔，手按在白纸上。

蒂露相信自己的眼光。对面的女人绝不可能是比自己更加高明的魔术师，她也不可能让自己检查过没有问题的白纸变化出对她不利的合同条款。

除此之外，只要能随心所欲地表演魔术，她便没有任何介意之事了。

那么，就来看看这家伙玩的什么把戏吧……

“要来了。”凌翼眯起眼睛，反手抓住布丽雅的小手。

“哎？”布丽雅一愣，随即问道：“她要无意识使用出‘赋予梦想’的力量了吗？”

话音未落，布丽雅只感觉凌翼微凉的手掌上传来一股并不会弄痛自己，却是无法抗拒的强大吸力。

紧接着，整个人便像是被从物质的躯壳中抽离出来，以自由落体般的加速度反向腾空飞射。

市政厅的屋顶，繁华的城市，星火明灯点亮的陆地边界，陌生的板块与海洋……

转瞬之间，她感觉自己飞升到了一个宏观的高度。

但身边却并非宇宙太空，而更像是一团云端的迷雾。

一抹挑染红发的模糊身影在迷雾中浮现，她轻轻甩动马尾辫，将一把手枪抵在心口之上。

模糊的印记在雾气中游走，凝聚：

【第一，甲方承诺，允许乙方自由开发与表演节目内容，不得干涉其表演权利。】

布丽雅心中一惊，伸手想要阻止，却被身旁的凌翼微笑着拦下。

于是，迷雾中的身影对自己扣动了扳机。

下一瞬，却没有象征着鲜血与死亡的红与黑迸射而出。相反的，无数温顺的白鸽，可爱的毛兔从少女胸口溅射而出。

这些小动物并未化作迷雾消散，反倒凝聚得真实清晰起来。它们蹦跳着飞舞着，围绕在少女的身旁：

【第二，甲方承诺，乙方的魔术表演可以以观众的体验，而非最优盈利目的为标准施行。】

这些雾气化形的小动物就像是被凭空造物，赋予了各自独立的生命与意识，越发灵动起来。

但这时，雾气中蒂露模糊的背影平伸手臂，打了个响指。

瞬间，所有美好的生动的事物皆化作一朵朵玫瑰绽放，继而散落。

花瓣飞舞，化作鲜艳赤红的墨迹，填充上刚刚雾气中印记所留的轨迹：

【第三：甲方无需支付乙方固定薪资，而是以每一场表演百分之一的收益作为雇佣代偿。】

一切只在瞬间，失重感便抓住了布丽雅自认为是自己灵魂的事物，拖着她向下坠落。

与此同时，名为蒂露·迪索尔德的少女，用华丽的花体，在白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Delusional Disorder

刚刚在莫名雾境所见的三行红字，依次浮现于现实的白纸之上。

表演的自由，为观众奉献的目的，以及自食其力的自信与魔术师的骄傲，自内心所绽放，构成了少女纯粹的全部。

“看懂了吗？”

当布丽雅下意识毫无必要地深吸一口气时，耳边传来了凌翼的声音。

布丽雅缓缓摇头，她从《斯凯哲布丽雅与历史的终章》上，从未读到过类似的体验。

虽然那种迷雾中抽象与具象通过意象交织的画面，与深渊颇有几分相似，但刚刚那种九霄之上的幻境却是被白雾笼罩，而非深渊的黑雾。

“因为是抽象的扭曲，所以的确有些难以理解了。

她的潜意识在刚刚那里所做的，其实就是将深渊的投影按自己的意志扭曲，从而改变现实。

你看到的动物，文字，乃至于她一举一动所代表的意志，在深渊的语境下其实都具备有真实的象征意义，”

凌翼轻轻点头，随即笑道：“不过没关系啦。只要有相对具象的能力运用，你会很容易理解它的原理。

我们以后，会有大把的时间和魔术师小姐好好谈谈。

这么有趣的能力，我可不打算轻易错过。”

“主人是打算……再收一位天使？”布丽雅眼中丝毫没有嫉妒，反倒因为能够改变一个悲惨的命运而满心欢喜。

凌翼撇了下嘴，纠结道：“能不能升华为天使，即便是我也无法轻易定断。

我可以保证‘书’的环节，这孩子本身也有了‘奇观’的潜质。不过嘛……最后还要看她能不能做到牺牲的‘献祭’了。

而且天使注定残缺，未必是每个人都想要去往的位置。

不过她的才能确实和深渊有缘啊。我们需要更多帮助，也需要更多伙伴处理深渊的事情。

我答应你拯救她的命运，终归是会算数的。”

“未必能……成为天使吗？”布丽雅想起自己的经历，略感古怪。

凌翼则确定道：“因果结已经完全形成了，就在刚刚她签下名字的一瞬。只是……我看不清？

不，也不是看不清，我能看到所有的因果都萦绕在那两个女人之间。

但因果结却既不是蒂露，也不是执子。

嗯……果然执子的生命，也已入超凡。这倒是能够解释她为什么能看穿蒂露的特别了……喂！”

说到最后，凌翼竟直接推开挡在前面的应聘者，向蒂露和执子走去。

布丽雅默默跟随，她知道终于到了收获的时间。

执子抬起头，看到凌翼时露出了陌生而好奇的目光，紧接着却变成了惊讶。

这是面对初次见面的人时正常的反应。最后的惊讶，是因为注意到凌翼独特的本质。

一个能够看穿蒂露超凡潜质的能力者，在凌翼放弃掩饰自身时注意到她的独特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反倒是蒂露，转头看向凌翼时露出了一丝困惑，随即眼睛一亮。

那是见到许久未见之故人时欣喜的神色。

有些反常，但牵扯到蒂露的过去，凌翼的未来，也并非无法理解。这些都可以之后再慢慢求证……

本应如此。

就在凌翼靠近的一瞬间，在场四位跨入超凡的女子，脸色尽皆一变。

一股恐怖的超凡能量，正在她们脚下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