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庄子赴死
陈汉成再次睁开眼时，发现“青钢影”静静躺在自己面前，原本庞大优美的钢铁之躯，此刻已破败不堪，尤其是中心处的巨洞看的他触目惊心。
然而更让他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死。
于是他看向面前的这道金色符文流转的屏障。
是谁救了我？
“轰——”
一阵巨响伴随着火光撕碎了夜空，压下了他心头的疑惑，他随即抬头朝爆炸处看去。
那刺目的火光几乎让他睁不开眼，可在那强光之中，他还是勉强看清了上方有一个庞然大物正摇摇欲坠。
是“黑龙王”！
待看清那熟悉的轮廓，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此刻，这台被总部赋予“黑龙王”称号的 S级机甲，早已没了先前威风凛凛的模样，周身被熊熊火光环绕，残破得如同一片飘零在战火中的残叶。
巨大的机械龙首不断喷吐着激光，那一道道刺目的光线，仿佛是它在绝境中发出的不甘咆哮，似乎正与某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恐怖存在交锋。
而此时的白云，意识仿若陷入了一片浓稠如墨的混沌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接管了他的身体，而他却只能坐视这一切发生。
隐隐约约间，那些虚幻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尸骸遍野的战场。
硝烟已然散去，却留下了满目疮痍。他的视角漫无目的地游离着，淌过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泊，穿过大片大片的尸体和血迹，绕过一片片断壁残垣。
忽然，在这片荒芜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扇门。
他朝那扇门走近，那门却越来越模糊，只能看到周身散发着妖异的金光。
不知为何，那门仿佛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驱使着他不断靠近。
他越来越靠近那扇门，于是，他看到了一只眼睛。
门上赫然镶嵌着一只闪着金光的竖瞳，所有的光芒皆从那里散发而出。
那竖瞳似乎有些眼熟，熟悉到让他的灵魂深处都泛起一丝莫名的涟漪。不仅如此，那阵熟悉的呓语此刻也愈发清晰地传来。
“来吧，杀掉那些神，黑色的王座终将君临世界.....拥抱真实...拥抱本源....”呓语在他耳边回荡，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试图将他最后的理智吞噬。
“唉。”
就在他最后的一点意识也渐渐在呓语中迷失时，他听到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陈沐迟坐在指挥室，目光凝重地看着屏幕前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悬浮在空中，左手一柄十几米长的巨剑虚影缓缓凝聚，一旁的右边则是巨大的金色竖瞳虚影，他那双深黑如漆的眼睛淡漠地看着他们，不带一丝感情。
陈沐迟见过他，在下午与红尘派的弟子会面时，那个有些沉默的年轻人。
白云。
他不过一米八的身影，与自己所在的这艘总部的S级机甲“黑龙王”相比，犹如萤火与皓月之别。
然而，陈沐迟竟然感觉到了恐惧。
“虫子......死....”“白云”缓缓开口了，那仿佛地狱中恶鬼的低语在“黑龙王”上的每个成员耳边响起。
他的身影模糊了一瞬，避开了那道粗壮的激光吐息。
随即动了，左手的剑影瞬间飞出，破开了“黑龙王”的能源护盾，在机甲的右翼撕开了一道口子，刹那间，火光乍现。
“这...究竟是何种妖孽..”陈沐迟听到一旁的女舰长欧阳倩说道。
她纤长的双手在操作台上飞速舞动，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她试图通过各种指令来稳定“黑龙王”的状态。
然而机甲四处的伤痕越来越多，让大量的能量如决堤的洪水般外泄，警报声在指挥室内尖锐地回响着，灯光也因能量波动而闪烁不定。
“我见过他，那位说，他是鱼饵。”陈沐迟缓缓道。
此时的白云，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他的身影再次模糊，瞬间出现在“黑龙王”的左翼上方。左手的巨剑虚影愈发凝实，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机甲的左翼斩下。
而在白云的意识深处，那扇散发着妖异金光的门愈发清晰，门上的金色竖瞳仿佛有生命一般，凝视着他的灵魂。呓语愈发强烈，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试图将他的理智彻底割裂。
“杀了他们，杀了所有阻挡你的人，你将获得无上的力量，拥抱真正的本源……”
白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的内心在抗拒，却又似乎无力挣脱这股神秘力量的掌控。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然而很快又被那无尽的冷漠所取代。
突然，门消失了。
白云停在了空中，剑影和竖瞳缓缓消失，所有朝他打来的激光和炮弹也蓦地停滞。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白云的听觉回归了，他听到了一道空旷的声音，仿佛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随着声音落下，在那个幻觉里，门变为了纷飞的蝴蝶，尸体、残恒化为金光缓缓消散。
“这是..哪里？”白云喃喃道，他看向周围，一切都是淡淡的白色。
随着意识回归，他也可以动了，他走了两步，传来一阵水声，似乎踩在了水里。
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只淡白色的蝴蝶，轻轻扑棱着翅膀。
那蝴蝶向某处飞去，似乎要带他去某个地方，白云跟上了那只蝴蝶，没过多久，他看到了一个老者。
“白云，你来了。”那老者开口了，声音沧桑而平和。
“你认识我？你是谁？”白云疑惑问道。
“一个早该死去的老家伙罢了。只余一缕神魂附在那书上，见一见世间轮回。”老者自嘲地笑了笑。
白云却猛然想到了什么，“你是庄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者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中透着洞悉一切的深邃。“没错，正是老朽。孩子，这世间之事，虽错综复杂，溯其根本，皆因‘道’之流转。”
“难道那噬人的邪祟，丧心病狂之徒，也是所谓的道么？”白云却是不信。
庄子抬起枯槁的手，指尖凝结的露珠折射出万千星光。“你看这滴水——“他轻吹气，露珠顿时分裂成两束流光，“清者化云，浊者成雨。道如长河奔涌，又怎会剔去泥沙独留净水？”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云有些着急地说道，此刻他并不清楚外面的局势。
庄子无奈地摇摇头：“年轻人，别紧张。外面一切安全，你所在意的人都还活着，倒是你，被那天外之魔夺舍，差点酿成大祸。”
“原是如此。圣人可有办法？”白云松了一口气。
“唉。”庄子沉沉叹息了一声，随即道：“我本不欲干扰大道运转，然那魔物实在欺人太甚，此危急存亡之际，容老夫，也破一次例吧。”
说完，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对白云叮嘱道：“年轻人，以我之死，能压制住那域门三载。在此以后，你需要去找到其他的神助你。”
白云看到面前慈祥的老人身躯在缓缓消失，震惊道：“圣人，您.......”
“千万记住，并非所有的神都如我这般清醒。”
说完，身躯渐渐透明的庄子如释重负般哈哈一笑：“都说我庄子不在意世俗，可我也有我心中的道。入了轮回，可不能让那帮老家伙笑话了。”
庄子的身影已完全消失了，几只蝴蝶在那缓缓消散的金光旁徘徊。
“年轻人，这一线生机，要靠你们去争了。”
那本道书周身的金光渐渐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