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蚀公寓

“这破地方看着比城中村危房看着还邪门...”

晚霞与霓虹在沥青路面上投下粘稠的光晕，白云站在锈迹斑斑的“月蚀公寓”招牌下暗暗腹诽，不断翻看手机中的导航软件。

“近郊还有这种地方，难以置信。”

手机导航显示的“月蚀公寓“正与眼前这栋上世纪三十年代风格的建筑重叠，巴洛克式浮雕爬满藤壶状血痂，三单元入口处歪斜地钉着褪色的铜牌——正是短信里提到的特殊人才申报处。

“什么情况？”白云拿出怀里的南华经，书页在他指尖不安地翕动。从白云走近这栋公寓开始，这本道书就开始不停颤动，越是靠近这栋楼越是如此。

楼道里传来某种动物啃食骨头的脆响，混着老旧电梯钢索的吱呀声。风声呼啸而过，让白云越发警惕起来，正要转身离开，防盗门突然敞开。

“哟，你就是那个新来的？”门内传来一道慵懒女声，白云停住了脚步，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前几日遇到诡异的桥段，与此时十分相似。

能用言语与人交流，品阶定然不低。

“女鬼受死！”然而当白云缓缓转身，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手中刚刚凝聚的剑影呆滞住了。

“喂喂！你说谁是女鬼呢？”

随着楼道的灯光打开，白云看清了眼前人的长相，微卷的浅栗色头发系成丸子头，薄荷绿的吊带配着浅蓝色牛仔裤，精致的脸蛋此时微微皱眉，怀里的萨摩耶对他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头。

“小米麻薯，上去咬他！”女孩气鼓鼓地道。

“汪汪！”

看着扑过来还没有自己膝盖高的小萨摩耶，白云却怎么也紧张不起来，只有些哭笑不得。

“白云？这名字倒是和我的狗挺搭的。”女孩坐在椅子上把玩着小米麻薯，调笑道。

经历这几天的波折，见到这种温馨景象的白云竟感动地有些想落泪，然而接下来一句话让白云的感觉荡然无存。

“在监控看你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是小偷，差点要报警了，不过我爹说今天会有一个傻子过来住，出来一看果然是你。”女孩拿出一块排骨递给小米麻薯。

“原来那声音是你发出的。”白云看着小萨摩耶暗暗想道，对被女孩叫做傻子有点尴尬。

“你好，我叫曲小宣，在这里帮我爹看房子。”女孩伸出手，白云起身本想握手，低头一看却是女孩递过来一张合同。

“入住协议?你怎么确定我要入住。”白云疑惑道。

“我爹算出你是个穷鬼，肯定会答应的。”曲小宣理所当然地道。

白云嘴角微微抽搐，然而看着协议上一个月二十的房租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尽管如此被叫做穷鬼也有些不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么便宜？不会有坑吧。”

“当然有了，你要给我们免费打怪。”曲小宣抚着小米麻薯的毛发，漫不经心地道。

“怪？什么怪，游戏吗？”白云不动声色地说道。

“当然不是，城里会出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需要人清理咯。”

“可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啊，这些事不是牛鼻子应该做的吗？”

“你说什么？！”曲小宣骤然起身，气场变得奇怪起来，微眯着双眼“你说谁是牛鼻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牛鼻上天，道法高深的高人，一般道号都叫什么什么子，他们最擅长做这种事了。”感受到危险的气氛，白云连忙辩解道。

“哼，油嘴滑舌。”曲小宣又恢复慵懒的神色。

“你能在武夷山那位手下活着，反而他身死道消，这就证明你的能力了，况且，你身上应该还有一些他的东西吧。”

“你..怎么也知道?”感受着怀中已不再颤动的南华经，白云惊讶道。

“也？还有谁知道？”曲小宣疑惑道。

“没...没什么。什么时候开始打怪？”白云摆摆手，随即问道。

“子时三刻。今晚。”曲小宣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又是子时三刻。”白云神情有些怪异，看了一眼手机，20.30，距离子时三刻还有三个多小时。

“那是因为子时三刻...”

“子时三刻，百鬼夜行？”白云试探着说道。

“你居然知道，那我就不费口舌咯。”曲小宣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可为了租个房，我就要去打怪，有这个必要么，虽然是挺诱人的，但是我要是转正了，小小房租还是轻松拿捏的。”

“条件没得谈，爱租不租。”曲小宣小脸骤然转冷，起身离去。

“等等，你是不是有我父母的消息！”白云也坐不住了，连忙问道。

曲小宣脚步微顿，说道：“等你入住了自然有机会知道。”

“在哪？”

“MH区，七宝镇。”说完楼道里曲小宣的身影渐渐隐去。

白云看不到的是，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白云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心中思绪纷呈，白炽灯的灯光微闪，发着滋滋的声响，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他父亲很早就失踪了，母亲在他上高中时也患病身亡，只留下些许积蓄供他上大学的学费。

他一边打多份工，一边刻苦学习，恋爱和人际关系都放弃了，唯独有兼职时巧然认识的学姐时不时帮助他，因此他才会去那家公司。

在无数个没有双亲的日夜里，他也曾数次绝望过，痛哭过，痛恨过自己的父亲，然而却又一次次咬牙坚持下来，其中的苦只有白云自己清楚。

此刻，母亲临终前那苍白又温柔的脸庞再次浮现，轻柔的话语他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白云，别恨你爸，他....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们都很爱你。”

他握紧了拳头，终于下定决心。

可当他拿起那份协议时，却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入住协议”而是“入驻协议”。

要求1.每日清除一次诡异，时间不定，地点不定。

要求2.不得透漏任何有关月蚀公寓的信息。

要求3.配合天枢院的工作

要求4.任务期间，您的死亡将得不到任何赔偿

ps：每月交20水电费

坑爹啊！

资本家看了都流泪！

这是干一份随时可能死掉的工作，居然还要倒贴水电费？

还有天枢院是什么玩意？

白云叹了口气，利落地将名字签了上去，按下手印。

他有不得不“入驻”的理由。

“好，为了帮母亲找到那个混蛋揍一顿，我就去打一打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