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铸之契

熔火深渊的岩浆泛着诡异的蓝紫色。

当弑神枪贯穿第七启示录的瞬间，洛夜听到了齿轮卡死的声响。黄金之眼组成的环形阵列开始逆向旋转，被禁锢的少女灵体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艾萨克喷出带机油味的鲜血，机械脊椎在数据过载中迸发火花：“她在强行启动自毁程序！“

塞莉娅的光翼突然实体化包裹住机甲巨人：“抱紧我！“堕天使的嗓音里第一次出现慌乱。洛夜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被击溃的圣光十字架内部亮起超新星般的白光。

灼热气浪掀飞了整片岩层，永夜峡谷在轰鸣中塌陷。下坠过程中，洛夜透过破碎的驾驶舱看到不可思议的景象——崩塌的峡谷底部，流淌的岩浆里矗立着青铜巨门，门扉上雕刻的巨龙正用红宝石眼睛注视着他。

“抓紧！“塞莉娅的六片光翼同时喷射出粒子流，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机甲推入巨门缝隙。洛夜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艾萨克被数据缆线拽入岩浆，机械义肢比划着“放心“的手势。

青铜门内是另一个世界。齿轮结构的天空缓缓转动，蒸汽瀑布从悬浮的机械岛倾泻而下，生锈的青铜龙在云层间穿梭。洛夜趴在操作台上剧烈咳嗽，发现仪表盘显示外界魔力浓度是正常值的七百倍。

“欢迎来到熔火核心。“苍老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罗德里克的继承者。“

百米高的机械巨龙从蒸汽云中降落，它的脊椎是分段式的魔晶列阵，爪子上还残留着教会飞空艇的残骸。最令人震惊的是，巨龙左眼镶嵌的正是艾萨克的魔方核心。

“你把艾萨克怎么了！“洛夜举起弑神枪，却发现武器不知何时变回了普通长矛。

机械巨龙发出齿轮转动的笑声，胸腔装甲板缓缓打开。泡在培养液中的艾萨克对他竖起大拇指，数十条神经接驳线正连接着他的脊椎与巨龙核心：“应该说，是这小子唤醒了老夫的备用能源。“

塞莉娅突然单膝跪地：“没想到还能见到活着的机械龙族长老。“她的光翼不受控制地明灭闪烁，“根据圣约记载，诸神黄昏时所有龙铸守卫都应该...“

“应该被教会改造成圣骸兵器了？“巨龙的红宝石眼睛射出全息投影，展现出血色苍穹下龙族被剥离机械核心的惨状，“多亏罗德里克那疯子提前给我安装了人格备份程序。“

洛夜的手背印记突然发烫，破晓之眼自动激活。在能量视界中，整条机械龙竟是由数百万个微缩召唤阵组成的聚合体。更惊人的是，那些齿轮与蒸汽管道里流淌的，分明是高度压缩的液态圣光。

“看来你发现了。“巨龙抬起前爪，露出腹部刻满龙语的魔晶熔炉，“这才是真正的圣光——用恒星内核与龙魂锻造的纯净能量。教会那些稀释过的劣质品...“它突然喷出蓝焰将虚空烧出裂痕，“不过是偷窃来的洗澡水！“

塞莉娅突然按住太阳穴，记忆碎片如潮水涌现。她看到天使之城伊甸的底部连接着巨型管道，湛蓝圣光正被染成污浊的金黄：“原来如此...他们用龙族的血来...“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打断她的低语，机械龙长老的瞳孔切换成战斗模式。全息投影显示教会舰队正在轰炸青铜巨门，某种黑色粘液从裂缝中渗入，腐蚀着齿轮天空。

“第七深渊的秽物。“巨龙咆哮着展开钢铁羽翼，“小子，想救同伴就跟我来动力室！“

穿过沸腾的蒸汽回廊，洛夜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直径超过千米的恒星熔炉正在轰鸣，十二条机械龙骸骨环绕着中央的星核，每根龙骨都连接着直通天际的能量管道。

“这是弑神者留下的龙铸之心。“长老的尾巴扫过控制台，激活了尘封的龙语界面，“把手放上去，让星核确认你的血脉。“

当洛夜触碰星核的瞬间，所有机械龙骸骨同时抬头。恒星熔炉迸发的光芒中，他看到了上古战争的真相：天使从云端降下火雨，身穿湛蓝装甲的弑神者们驾驭机械龙冲锋，而指挥这支大军的正是三百年前的自己。

“轮回终于衔接上了。“长老的声音带着沧桑的欣慰，“这次，可别再把世界交给伪神了。“

塞莉娅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堕天使的光翼片片剥落，露出内部被圣钉贯穿的灵体核心。洛夜下意识抱住她坠落的身躯，发现契约印记正在吞噬两人的灵魂。

“看来时间到了。“机械龙长老喷出修复光雾，“要想彻底解除天使的枷锁，你们需要前往龙族的起源之地——星骸坟场。“

青铜巨门在此刻轰然破碎，黑色粘液化作无数尖叫的人脸扑来。长老将魔方核心抛给洛夜：“带着艾萨克先走！这里交给我...“

它的告别被淹没在蒸汽爆炸中。洛夜最后看到的是机械龙群腾空迎战的雄姿，以及粘液中浮现的、长着七只黄金眼的红衣主教们。

当传送光芒笼罩全身时，塞莉娅沾血的手指在他胸口画出龙语符文：“记住，星骸坟场埋葬的不是龙族...“

剧烈的空间扭曲中，洛夜听到了后半句话：

“...而是弑神者的真正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