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图囚笼

地宫甬道的青铜壁灯次第燃起幽绿火焰，蒙毅的螭纹剑在石壁上拖曳出流星般的残影。胭脂痣男人被铁链悬在星图室中央，他裸露的背脊上纹着幅会蠕动的《坤舆万国全图》，南极洲轮廓正渗出墨汁般的黑血。

“这是第五个。“蒙毅剑尖挑起男人下巴，露出他舌苔上烙着的条形码，“每次开口都会少个脏器。“仿佛印证他的话语，男人突然剧烈抽搐，左眼珠啪嗒坠地，滚到我脚边时瞳孔里闪过微信启动界面。

星图室穹顶的陨铁嵌片开始旋转，二十八宿方位射出激光束，在地面交织成咸阳宫微缩投影。我盯着北极星位置闪烁的红点——那分明是秦始皇陵封土堆的GPS坐标。腰间青铜剑突然跃出剑鞘，剑柄“永镇八方“四字化作全息投影，在空中拼出“时空管理局“的简体字样。

“小心！“蒙毅拽着我扑向右侧石柱，方才站立处的地砖轰然塌陷。赵高提着盏人鱼膏灯从地缝升起，玄色深衣上金线绣的云纹竟是用光纤编织而成。

“中车府令来得巧。“蒙毅的剑锋划过赵高鬓角，削下半截灰白鬓发，“可是来观天象？“那缕断发落地即燃，青烟中浮现出DNA双螺旋结构。赵高笑而不语，灯盏照向星图室西壁，那里陈列着水晶柜——柜中赫然摆放着我的Zippo打火机和急救包。

胭脂痣男人突然发出电子合成音：“锚点误差率4.7%，建议启动B计划。“他的声带像老式磁带卡顿，秦语混杂着英语单词。蒙毅反手掷出玉璜，击碎男人喉结刹那，整个地宫剧烈震颤，陶俑坑传来兵马俑列阵的铿锵声。

赵高的指尖抚过水晶柜，柜门指纹锁亮起蓝光：“张书佐可知，你这神物在骊山引发了十七次地动？“他袖中滑出把手术刀，刃口刻着“现代医科大学“字样，“蒙将军每次替你善后，都要用掉三车辰砂。“

陨铁星图此刻投射出黄河水纹，水面浮现九尊青铜鼎的虚影。我注意到其中雍州鼎的铭文在重组成化学元素周期表，鼎耳处嵌着的正是我穿越那日触碰的青铜剑。蒙毅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玉佩上，玉中血丝竟与青铜剑的铭文产生共鸣。

“卯时三刻到。“赵高忽然击掌，星图室四角升起青铜弩机。机括转动声令我头皮发麻——这些弩机装填的并非箭矢，而是削尖的iPhone碎片。蒙毅拽着我跃向穹顶横梁时，首波“箭雨“已将水晶柜射成蜂窝，我的急救包在空中爆开，纷飞的抗生素药片被赵高用玉笏尽数接住。

横梁上积着千年尘灰，蒙毅的呼吸喷在我颈后：“看艮位星宿。“顺着他剑指方向，壁龛里的陶俑正在融化，露出内部铬合金骨架。这些机械俑手掌纹路与我完全相同，胸腔内齿轮咬合声竟模仿着我的心跳节奏。

赵高的笑声从下方传来：“蒙将军可知，这些兵俑在骊山底睡了多久？“他手中的手术刀突然插进地面裂缝，蓝血喷涌中，裂缝里伸出只机械巨掌——那分明是秦陵出土的青铜水禽放大版，指关节却装着液压装置。

蒙毅的玉佩突然迸发强光，星图室穹顶裂开道缝隙。晨光如金浆倾泻而下，照见壁画的真容：那上面绘制的不是始皇封禅，而是我在现代实验室调试时光机的场景。壁画角落题着行小篆，翻译过来竟是“第九次观测日志“。

机械巨掌拍碎石柱时，我怀中的青铜剑自动归鞘。赵高袖中射出钩锁缠住剑柄，却被蒙毅掷出的玉璜击断。玉璜碎裂瞬间，我瞥见内部藏着枚微型芯片，表面蚀刻着“墨子科技“2025“字样。

“走！“蒙毅将我推向突然出现的密道，自己反身斩断追击的机械触手。密道石门闭合刹那，我看见赵高举起我的Zippo打火机，幽蓝火苗舔舐着壁画的现代场景，蒙毅的螭纹剑正刺向星图室顶部的北斗七星阵列。

密道石阶长满荧光苔藓，我摸着湿滑墙壁下行，青铜剑的温度在逐渐升高。转过第九个弯道时，眼前豁然开朗——地下暗河边停着艘青铜潜艇，艇身刻满《山海经》异兽，舷窗却装着防弹玻璃。

舱室内布满藤壶的操控台上，放着卷泡烂的竹简。我用剑尖挑开简册，霉斑间露出行熟悉的字迹：“第三次穿越实验失败，锚点被秦朝土著察觉。建议后续人员伪装成方士...“落款是“第七勘探队张苏“。

暗河突然掀起巨浪，潜艇后方亮起刺目探照灯。赵高的青铜轺车竟在水面疾驰，车轮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电火花。他手中举着个青铜扩音器，传来的却是带电磁杂音的普通话：“交出时空密钥，可保你族人轮回！“

潜艇突然自动启动，仪表盘亮起幽蓝光芒。我望着全息导航图上闪烁的航线，冷汗浸透深衣——目的地赫然标注着“蓬莱时空枢纽站“。操控台升起个指纹锁，我迟疑着按下拇指，舱壁忽然透明化，展现出身穿白大褂的“我“正在现代实验室调整设备的画面。

“警告，因果律屏障破损率89%。“机械女声从头顶传来，说的竟是英语。潜艇撞开暗河尽头的青铜闸门时，我最后瞥见赵高在浪涛中展开帛书，上面绘制的正是这艘潜艇的结构图，题跋处盖着蒙毅的虎符印。

浮出水面的刹那，晨雾中传来郑国渠的号子声。我趴在岸边呕吐，手中紧攥的竹简残片显示着二进制密码。身后芦苇荡忽然晃动，三个戴青铜傩面的工匠缓缓逼近，他们手中量尺刻着纳米级刻度，腰间皮囊露出半截激光测距仪。

“观测者张苏，你已违反《时空守则》第七条。“为首的工匠掀开傩面，露出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容，“请跟我们返回基准时间线。“他身后的工匠举起个青铜盒，盒内传来手机来电的经典铃声。

我拔出青铜剑的瞬间，剑柄迸发的电磁脉冲震碎所有傩面。三个“我“同时捂住流血的耳朵后退，他们溃散的瞳孔里闪烁着数据流的光泽。郑国渠方向忽然响起蒙家军旗鼓，工匠们互相对视，突然化作青烟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三枚生锈的U盘。

午时的烈日下，我蹲在渠边清洗U盘。黄铜外壳上蚀刻着古怪纹路，细看竟是秦小篆与二维码的融合图案。当渠水漫过第三个U盘时，水面突然浮现全息投影：现代西安城在数据流中坍塌，化为骊山脚下的累累白骨。

“张书佐好雅兴。“蒙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螭纹剑还在滴落蓝色机油，“治粟内史请你核算蜀郡粮产。“我转身时，他佩玉恰好挡住阳光，在地面投下的阴影里，隐约可见无人机的轮廓。

回程马车碾过新铺的秦直道，我摸着怀中烫手的U盘。蒙毅闭目养神，衣襟渗出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绿。当马车经过处刑场时，昨夜那个仓啬夫正被腰斩，他裂开的腹腔里掉出个青铜U盘，与我怀中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