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逍遥
顾家？
眼前别致的小家伙，竟有家族姓氏？
隋逸不太理解，但大受震撼。
“此身法入门不易，大成极难，且受我顾家祖荫灵庇。
非我顾家之人学成后，如若另传他人，必将受到与天劫无异的神秘灵罚！”
猫猫继续讲解，肃然语气中又添了一丝凌厉。
隋逸正色点头：“必当铭记。”
橘猫抬起前爪：“从我顾家初祖建族至今，万余年间，将此身法练至『逍遥』境界的，也不过单手之数。”
万年间仅有五人练成？这【逍遥】身法……
必定神妙非凡！
隋逸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愈发兴奋。
心绪澎湃，耳畔又响起妙音：
“【逍遥】身法玄妙之处在于，不论何种生灵，只要生有双腿，入了修行，皆可研习！
练至圆满，单凭此身法，便能顺乎天、应乎地，契合天道，自在逍遥！”
橘猫进入授课状态，竟有几分宗师风采！
听得隋逸心神往之。
但并没有盲目好高骛远。
能赶在惊蛰那天成功入门，增加自己活着下山的概率就好。
“小道士……”橘猫看了眼远方天色，不作迟疑：“天穹拂晓，金乌出山之际，天地气机最为昌盛，为习练【逍遥】身法的最佳时机！”
言罢，橘猫以后腿直立，炯视隋逸：“我会分别以双腿和四足演练一遍，你且看好！”
音落，双腿蹬地，猫身灵动扭转，开始在林间闪移腾挪。
向左前方半丈之地跃动，双脚周围竟隐约有风声轻拂。
微弱风声响起，原本向左腾空的橘黄身形，竟又毫无征兆地荡至右侧上空，仿佛在后身裹了一股无形之风腾空而起。
诡谲又灵动。
隋逸心有所感，起念控引水雾停润更多雾气于耳目。
登时，原本仅有虫鸣入耳、周遭仍然有些昏暗的竹林内。
橘猫腾身半空，扭转身形、变换方位时带出的极细微空气流动痕迹和声响，以及配合每个姿态动作时，发出的韵律呼吸，全都清晰入眼入耳。
一时间，以橘猫为中心的三丈方圆内，似有连绵微风吹拂，却不再有呼呼声。
此时，天边正巧拂晓露白，道道霞光自天际映照过来。
愈发清亮的竹林间，高不及膝的橘黄身影，双腿直立。
或前踏或跳左，或奔右或蹬地翻腾或贴地疾冲……
它故意放慢身形，以便隋逸目光锁定。
可身形看似缓慢，隋逸能够捕捉跟随，但根本无法预测它下一瞬会到哪个方位、挪移多少距离！
明明只是在三丈见方的区域内移动，却给人一种身在广袤空旷的天地间，自由腾挪、随心奔移的神妙错觉。
“小道士，如你所见，我刚刚演示的，便是【逍遥】身法入门境界——『揽风』！”
心底惊叹间，橘猫已然扭转轻灵身姿，无声落地。
“你我同为世间生灵，有呼有吸，”落地后，橘猫又以四足重现开始演练，言语不停：
“而乾坤天地亦有呼吸，那便是风。
掌握【逍遥】身法的第一步，便是能清晰感应天地呼吸，顺应天地间的灵动气息——顺呼闪步，应吸腾挪！”
说完，他再度轻柔落地，姿态优雅地转过身躯，几个腾挪便重新坐在隋逸右肩。
“以你的领悟能力和勤奋程度，快的话不出五日，便可感应天地气息，十日方可入门！”
橘猫稳坐隋逸肩头，灵润双眸平视远方红霞，语气笃定。
隋逸点头，双手执道门礼：“谢过……”
“顾荃！顾惜的‘顾’，香草‘荃’。”橘猫传功完毕，心情愉悦。
“谢过顾荃姑娘！”听到这个名字，隋逸愣了一瞬，旋即诚挚道谢。
是个好听的女子芳名，且这俩字儿的发音与它真挺般配的……
“小道士你呢？”橘猫眨巴大眼睛。
“左月‘隋’，俊逸的‘逸’。”隋逸笑答。
“隋逸……”猫猫凝视隋逸面庞，眼里有光：“小道士长得真挺俊逸的呢！”
“哦，对了小道士！在其他人面前万不可直呼我真名！”橘猫忽然提醒。
隋逸试问：“金丝虎大仙？”
橘猫站起身来，两只前爪人性化抄在胸前，摇脑袋：
“不行！我可不是那山林大虫！”
隋逸略作沉吟，笑道：“那……叫你‘大橘’如何？相信我，这个昵称与你绝配！”
“大……橘，大……橘，”猫猫眼眸转动，口中念了几遍，然后笑了：
“不错诶，大橘大橘，顿顿有鱼！听着就大气有趣！那我以后也还是叫你‘小道士’，嘿嘿！”
听得出来，小家伙是真开心。
“小道士，咱们现在算是好朋友了吧！”大橘偏头直视隋逸眼睛。
隋逸侧目，笑着与它对视：“必需的！”
都睡一床铺盖一张榻了，能不是吗？
采灵药、摘灵果、传秘法，这样的朋友可不可以再来一打？
听到这句话，大橘因为光线变亮而缩小的瞳仁骤然放大，站起身来伸出白手套：“那咱俩击掌为盟！”
啪！
沐浴着金色霞光，大手和小猫爪贴在了一起。
“小道士，关于逍遥身法，除了我顾家灵荫族规，还需牢记一点。
在练到『无痕』境界之前，每一次施展逍遥身法，对炼气士的灵力以及武夫的真气消耗，都非常大！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易施展。
一旦施展，必须全力以赴，以你当前练就的最高境界去应敌或是逃命。
力求以最快速度挫败敌手或是脱离险境！”
说回家传身法，大橘语气颇有严肃地告诫隋逸。
隋逸点头，表示自己铭记在心。
“大橘你到哪个境界了？”隋逸有些好奇。
能在头顶竹梢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逍遥身法的境界必然不低。
“状态极好的时候，偶尔可以做到『无痕』……
哇！都说‘天下风景甲日出，日出风景甲云霞’，今日得见，果真名符其实呀！”
大橘对自己的境界并无骄傲，不知什么时候换到了隋逸左肩，望向天边，发出赞叹。
隋逸举目远眺，红日攀云，向世间倾洒万千红霞。
“大橘。”
“嗯？”
“你为何愿意授我家传秘法？”
“我爹说过，即便互为挚友，亦不可一味索取。”
“令尊所言真义！”
这答案，基本坐实了自己体内的黑白雾气对小家伙有益。
而且看样子，黑白雾气于它的价值，甚至不在其家传身法之下！
“小道士。”
“嗯。”
“谢谢你让我得以开言。”
果真如此！
心中释然，隋逸开怀展颜：“不客气……”
崖畔，归于静谧。
此刻，一人一猫好似披了金光圣衣，同以双眸丈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