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尾声

诏狱最深处的寒玉阁中，沈朝颜用银簪挑起琉璃盏里的香灰：“真龙涎香遇热该有松柏清气，这个却带着铁锈味。“她忽然将香灰撒向烛火，幽蓝火焰腾空而起，“是北疆狼毒！“

谢灼剑眉紧蹙。三年前暹罗使团失踪案卷宗在脑中闪过，怀中突然被塞进个温热的油纸包。

“枣泥酥凉了伤胃。“沈朝颜踮脚拭去他眉间血迹，“我知你要去宁波府，让照夜白吃饱了再跑。“

玄甲卫集结的马蹄声中，她突然抓住他腕间佛珠：“谢灼，我要你活着回来试我的新嫁衣。“

宁波港的夜雨裹着海腥气，谢灼踹开市舶司库房时，郑公公正将密信凑近烛火。

“指挥使来得正好。“老太监阴笑，“您夫人此刻该收到沈阁老的断指了......“

绣春刀劈开雨幕的刹那，东南方突然升起赤色烟花——那是沈朝颜改良的传讯炮。谢灼瞳孔骤缩，想起离京前小娘子往他箭囊里塞的钢针：“这个能破金丝软甲哦。“

暗器穿透郑公公咽喉时，谢灼终于看清密信内容。暴雨浇不灭他眼底猩红，原来三年前暹罗使团携龙涎香来朝，竟是撞破东厂私开海禁的滔天秘密。

紫禁城飘起初雪时，沈朝颜正在梅林煮茶。突然被玄色大氅裹住，谢灼身上还带着诏狱的血腥气。

“郑弼招了。“他下颌抵在她发顶，“当年东厂为灭口屠尽暹罗使团，近日陷害沈家是为阻我查案。“

沈朝颜转身将暖炉塞进他怀里：“枣泥酥在青玉盏，伤药换了新的......“话未说完突然被横抱起来。

“夫人不如先治治为夫的心疾。“谢灼踹开汤泉殿门，“自那日见你血溅海棠，这里便日日绞痛。“握着柔荑按在胸口。

氤氲水汽中，沈朝颜忽然扯开他衣襟。新旧伤痕交错的心口处，竟纹着朵灼灼海棠。

“那年沈府后墙递来的海棠花，谢某珍藏至今。“他吻住惊愕的小娘子，“高门贵女翻墙送暖的恩情，该用余生来还。“

春分祭典，谢灼在百官注视中为夫人扶正玉簪。沈朝颜广袖轻扬，祭天台机关突然暴起，十二枚淬毒银针直射龙椅——

改良袖箭破空而至，女将军遗孤与锦衣卫指挥使背靠而立。

“夫人这手飞星逐月，倒是与岳母当年别无二致。“谢灼割断最后一名死士咽喉。

沈朝颜笑着将染血金簪插回鬓间：“夫君这身武艺，也颇有家父说的'阎罗'风范呢。“

霞光穿透太和殿琉璃瓦时，新帝将虎符放在二人手中。沈朝颜却拉着谢灼溜出宫门，城楼上早备好热腾腾的枣泥酥。

“当我的小太阳就好。“谢灼为她系紧绯色斗篷，“这些腥风血雨......“

“夫妻同命。“沈朝颜将酥饼掰成两半，“就像枣泥酥，外壳要硬，内里要甜。“

暮鼓声中，谢灼忽然将人抵在朱红宫墙上。沈朝颜指尖抚过他心口海棠，听见二十二载冰封山河，终于迸发出炽热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