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找老李头要枪
第二天，晨雾散尽，陈勤蹲在门槛上夸擦夸擦的磨着柴刀。
刀刃刮过磨石的声音惊醒了檐下的燕子，扑棱棱掠过晒谷场上“农业学大寨“的褪色标语。
“陈勤！”
周远山一举推开陈勤院子的篱笆门，背后背着竹篓。
不过跟昨天不一样的是，这次鸟枪没有用布头盖着，而是堂而皇之的亮了出来。
“你家老头子肯把鸟枪给你了？”
周远山嘿嘿一笑，摸了摸被擦得锃亮的鸟枪，
“那肯定的，三十斤的肉跟排骨往他面前一扔，你别说，我爹当时那个表情差点没把我笑死。”
“那他知道知道你昨天偷他枪的事情吗？”
这么一说，周远山的表情瞬间难看，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屁股，
“别说了，知道我昨天偷枪之后直接就拿烧火棍招呼了，在知道是你开的枪之后才饶了我，还说什么‘'勤娃子是文化人，办事有分寸'。’他妈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他儿子咧。”
陈勤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自己的功劳？
不过仔细一想，或许也跟自己是这村子里少有的高中生有关，要不是因为王秀英，可能自己已经上大学了。
所以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个成熟稳重的人。
毕竟以前人总说读书人金贵，一来二去的，可能周叔也就高看了他几眼。
但该说不说，周叔看人确实准。
“我就不明白了，这开枪不就是扣扳机吗？他昨天硬是拉着我教了好久，整得好像我很蠢一样。”
周远山一边说着还一边抱怨，不过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也或许是昨天尝到了甜头，所以今天有点迫不及待起来，
“对了，今天咱们去哪？”
“先不着急，咱们先去找一下老李头。”
今天他们的任务主要是布置陷阱，然后路上打几只貂，狸子之类的，攒点过两个月的动物皮毛，所以时间不算特别赶。
“找老李头干啥？”
“把他那杆汉阳造要过来。”
“我这鸟枪不行吗？”
“那咱们要是想打大虫，就靠你这个开完一枪之后就跟烧火棍没啥区别的鸟枪？”
鸟枪的威力虽然也大，但开完一枪得重新压火药，下钢珠，麻烦的不是一点半点，这点时间都够老虎扑两个来回了。
“额...”周远山语塞了，但突然反应过来，“你还想搞大虫？”
“万一遇到了肯定搞。”
剩下的陈勤没有解释太多，毕竟自己说出来周远山也未必理解。
但是虎骨无论是药用还是泡酒，价值都高到离谱，更别说大虫浑身都是宝，就连皮毛本身也都是天价。
更别说怀表先前提示的，
【华南虎骨，冬至价高】
【11月18日，香江商社驻义江办事处高价求购皮毛】
这两条，大虫都相当符合，其本身的天价如果再加上溢价，价值可想而知。
所以，于情于理陈勤都得想办法把那杆汉阳造搞过来。
“行吧，听你的。”
见到陈勤已经有了计划，周远山也没有继续多言。
毕竟从小到大包括最近的一件事情都证明了陈勤的重要性，自己只要跟在后面出力气就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往老李头家里走去。
在来到院门的时候，院中的小鸡崽在篱笆门里边咯咯咯的叫个不停。
由于此时陈勤心里记挂着那杆汉阳造，所以怀表也十分贴心的给出了汉阳造的方向。
顺着怀表提示的地方，陈勤知道老李头把那杆光绪年间制造的汉阳造藏在了猪圈草料堆里面。
不过偷从来都不是陈勤的性格，而且他有信心说服老李头。
推开篱笆门，老李头的土胚房飘着一股药味，窗根下还晒着半箩的车前子。
而且院墙旁边的铁锹上面还沾着新土，显然是昨天陈向军来了一次之后老李头就让他老婆把枪藏起来，生怕被偷了。
毕竟这杆枪现在可是他们家里唯一值钱的物件了。
“李叔。”
隔着房门，陈勤敲门打起招呼。
“进来吧。”
房间里面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陈勤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的老李头瘫在房间的竹椅上，断腿裹着发黑的纱布，炕头药罐咕嘟冒着泡，满屋子都是艾草的气味。
“勤娃子，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不过那杆汉阳造，我昨天已经上交公社换东西了。”
有着怀表的提示，陈勤自然不会信，给老李头点了一口旱烟，又抓了一把玉米渣子洒进院子里的鸡窝，自然的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忙完了一切，这才慢吞吞的开口道，
“李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这话您自己信吗？”
“要真想上交，在您两条腿瘸了以后就交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听到陈勤这不紧不慢的话，老李头不为所动，
“勤娃子，读过书就是不一样，都说读书人不好骗，果然是对的。”
陈勤呵呵一笑，倒也没料到老李头居然直接就承认，不过直来直往的对他来说也挺好，
“李叔是这样的，我来找您也是因为昨儿个陷阱卡了个麂子，但是忒凶，得用正经家伙，本来想着猎到了给您送条后腿补一下身子。”
“正好远山也从周叔那拿到了鸟枪，虽然比起汉阳造是差了点，但好歹是能用的。”
“既然李叔您不愿意，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着，拍了拍手就打算起身离开。
“陈勤...”
周远山想说点什么，不过被陈勤用眼神制止了。
不过老李头听到有麂子，浑浊的眼珠突然发亮，“多大的麂子？”
“应该有五十多斤吧。”
陈勤稍微比划了一下。
“放屁！”老李头突然骂了一句，“麂子见人就蹿，能有多凶？”
陈勤也不以为意，毕竟刚刚编出来的谎话哪能天衣无缝？更何况还是骗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不过他应该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过嘛，你倒是个上道的，起码比你爹那个只会抡镐头的榆木脑袋强。”
沉吟了片刻，老李头也不废话，“这样好了，我也不浪费你们的时间，汉阳造我可以给你，不过以后你们猎到的猎物得分润一点给我。”
“同样的，我也会把打猎的一些经验传授给你们，怎么样？”
陈勤听完之后也是直接爽快答应下来，
“没问题。”
当陈勤两人从老李头家离开的时候，周远山还是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老李头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陈勤拍了拍背在身后在光绪廿二年的汉阳造，自信一笑，
“假如你瘫了，万一老婆突然跑路，女儿也才这么一丁点大，到时候靠什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