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悟镜
越见卿微微挑眉，没想到这力榜一藏再藏，竟然有三重之多。
天宫心榜是看心诀心性，灵榜是总排行，可这突然出现的力榜……有些奇怪。
榜上只有不到十人，且都是些从未听闻过，很“惹眼”的名字。
坎、池、极、烨、铣，不正是土、水、木、火、金吗？
以前在某张残页里见过，说五行部首姓氏似乎有个什么说法，他想不起来，思索间又听见空洞浑厚的声音响起。
天高九尺，力破一丈，万界藩篱，尽入吾掌。
赐，定身印。
来了！越见卿掌心突然滚烫灼热，抬手一瞧，只见一道古体的“定”字烙印其中，恍惚间仿佛看见金光璀璨，分外耀眼。
可凑近细看，似乎只是歪歪扭扭的不起眼纹路，就像天生长在手心。
他尝试将灵力汇集其中，却发现掌心就像吞金兽般把灵气尽数吞噬，还透出一股远远不够的的意味。
看来一时半会是用不了。
得了奖励，他不再停留，走向大殿尽头的门户。
越见卿来到第四层，却下意识回头看了看。
天宫第四层和第三层夸父柱极为相似，只是测力柱的位置换成了一面上接藻井天穹，下达铜铁地面的巨幅镜子。
它既无边框，也无尽头，像一挂星河似地落在殿宇中间，摄人心魄。
越见卿来到镜子前，却发现它照不出自己的样貌，依旧空荡荡银闪闪。
附近也有一座小石台，刚好到人手边的高度，里面盛一杆通体剔透的白毫笔，但没有墨水砚台。
他稍一沉吟，拈起笔来轻轻点向镜面，那银霜似的光华果然退开，留下一个墨迹般的小点。
以镜为纸吗？
那么字……他提笔写下七个字。
万千叶锋如太白。
灵力受到牵引，在指尖卷起若有若无的风，带着淡淡锐意，却没有激发出灵篆强悍的力量，看来此物有压制之效。
下一刻，就像有隐形人在身旁写画似的，七个字后面突然多出三个，一笔一划很是清晰。
破魔障！
越见卿睁大眼睛，当时儒雅少年被自己打爆前喊出八个字，万千叶锋如太白破。
后面没来得及听见他就死了，现在这镜子多出三个字分明能接上半道灵篆。
如果这镜子的作用就是推断残篆，那岂不是神器？
但问题也出在这里，若第四关只有好处，没有考验，它的意义何在？
越见卿绕整个大殿巡视一圈，除了在一处墙面看见“悟镜”两字，其他什么也没有，作为通关标志的门户也不见。
他只得再回到镜子前，尝试写下一道完整灵篆。
半道灵篆可以补全，那么一整道灵篆呢？
越见卿写上，西极庚金。
悟镜毫无变化，他思索片刻，来到镜子背面。
这里写着，南明离火。
原来如此。
他接着在正面写下，无色无味无言无嗅由是闻。
背面则出现一行从未见过的篆文。
色受想行识五蕴皆空。
刚看见这行字，越见卿忽地发觉自己眼前一黑，整个人仿佛从躯壳抽离，行不得动不了听不见闻不到，如同溺水者无力自救。
好在他尚未入境，篆文没有灵力支撑很快消失，得以重见光明。
越见卿了然，原来悟镜上写下残篆就能延伸出整道灵篆，而写下完整灵篆，则可得到与之克制的篆文。
神妙，神妙。
就在当下，他突然发觉一道黑影闪过，脚下步伐错开躲过，只见铜铁浇铸的地面竟然出现深深切痕！
越见卿抬起头，仿佛看见一面镜子，或者说，镜子里走出来一个人，一个自己。
那人也上身寸缕未着，玉石雕砌般露出修健体魄，下边穿着“半条”不合身的裤子，堪堪挡住要害。
他一头墨发垂落到腰际，配上俊美面容显得雌雄莫辨，唯一不同就是那双眼睛，像镜子似的银光熠熠。
好俗的套路。
越见卿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悟镜三次使用的机会恐怕既是馈赠，也是陷阱。
至少他能推断出，这个假越见卿会三种灵篆，正是自己方才写上去的！
可当他看见对方和自己同样勾起来的嘴角时，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不对，假越见卿很可能掌握了六种篆文！
分别是万千叶和万千叶的反篆，西极庚金，南明离火，以及由是闻和由是闻的反篆！
越见卿面色骤然一变，世界不知何时陷入了黑暗，灵魂仿佛被抽出躯壳！他中了由是闻的反篆——五蕴皆空！
心中寒意疯狂蔓延，此时假越见卿要是用出万千叶，自己连碰到对方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杀死在这里了！
他刚想默念混沌游，但心脉猛地一震，有种灵魂都要被撕裂的痛楚！这是未入境动用篆文被反噬了！
越见卿念头急转，之前在倒悬楼有关卡压制，勉强能用篆文，现在到了天宫第四层，规则不一样灵篆所以不能随意用？
但很快，他的视界重新恢复光亮，五蕴皆空的效果持续不到半息，却让人觉得过去了数个时辰。
一道劲风扑面而来，越见卿竭力朝右侧翻滚，只听得嘭地巨响，碎裂的铜屑像箭矢穿透他左肩和侧脸。
“越见卿”收回砸进地面的拳头，嘴角微勾地看着他，银色的眼睛倒映出一张同样的面孔，和肆意流淌的血色。
虽不知为何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但不妨碍越见卿迅速拉开距离，然而没跑几步，眼前又是一黑。
三息！
每隔三息，假越见卿就能用一次五蕴皆空，而且他同一时间只能动用一种篆文！
越见卿失去五感前猛地朝前一扑，同时在感官里留下强烈的躲闪意识，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至少要挣扎一下。
虽然假越见卿动用篆文的力量不是毫无限制，但坏在他同样具备了自己的体术力量。
看来境界提升太快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
越见卿又一次看见光亮，自己正半跪在地，甚至重心不稳，就像刚被人打飞然后下意识爬起来。
他一低头，左臂扭得像麻花一样，腹侧露出两根爬着血丝的肋骨，隔着缝隙甚至能看见微微蠕动的内脏。
噗！一根白色物件突然飞来，瞬间打烂了他小半个脖子，要不是反应快，侧了侧脸，他的人头此时已经不在了！
大股血液从脖颈喷涌而出，浸润了铜色大殿碎裂的地面缝隙，像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真快啊……
越见卿脑子里闪过念头，他看见假越见卿正轻松地抬起左手，数不清的白色叶状金气在周身浮现，微微颤动，即将激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