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0章 今日不抚琴,我为各位献上一舞。
那声浪裹挟着滔天凶威。
天骄们的喧哗声被生生掐断。
他气血如渊,脚踏虚空。
青铜浇铸的筋肉便虬结暴涨,山岳般的阴影竟将半个观望台笼罩在骇人威压之下。
暗红妖纹似活蟒游走于脊背,攀上脖颈时隐约显出九头蛟首之相。
惊得四周修士齐刷刷后撤丈余。
“拓跋虎?圣火榜上有此人姓名?”
七层雅座传来指尖轻叩檀木的闷响。
眉心有道紫色雷纹的青年眯着眼打量那狰狞妖纹,“难道是扶妖殿中未出世的返祖半妖?”
“半妖之躯竟真能压制妖纹反噬……”
领座女修轻摇孔雀翎扇,妖艳紫唇勾勒出一抹勾人弧度,“万霆,不出手试试?”
“不急。”
“阁下未免太过目中无人……”炎无咎霍然起身,双目如熔岩翻涌。
“你算个屁!”拓跋虎铜铃巨目横扫全场,声若荒古凶兽嘶吼。
他屈指连点,十分不屑:“不服?大可以出手比划!”
若非降服妖纹耗费多年,他又岂会甘愿蛰伏?
如今妖纹已和自身血脉完全融合,正是锋芒毕露的好时机!
“欺人太甚!”炎无咎红发倒竖,身上赤红火焰倏然暴涨。
浑身气息显露无疑。
五品抱丹境!
“哈哈!”
拓跋虎仰天大笑,屈指连点数人,“焚天谷的小火苗,血冥宗的蚂蟥精——还有你——”
他直指玄苦,“秃驴不好好修佛,也想抱得美人归?”
轰!
赤色火浪骤然炸开!
炎无咎掌心火光骤亮,九条炎龙尚未完全显形,龙首已遭拓跋虎蒲扇大手生生捏爆!
火星飞溅中,但见那胸膛衣襟纹丝未损,反将残余龙炎吸纳入体。
“焚天谷的炎龙九转……”
拓跋虎狞笑着抹去嘴角火星,五指成爪扣向对方咽喉,“不如改叫九虫爬!”
夜无欢的噬魂鬼魅刚缠上拓跋虎脖颈,便听得恶鬼凄厉哀嚎。
那暗红妖纹如活物蠕动,竟将鬼面撕扯吞噬!
“怎么可能!”
本命鬼魅被毁,夜无欢口吐鲜血,踉跄摔倒在地。
“阿弥陀佛……”
玄苦背后闪着金色佛光,裸露的臂膀肌肉如山峦隆起,如铸金身。
“施主杀孽太……呃!”他刚把手搭上拓跋虎的背脊,想要劝降,忽觉天旋地转。
玄苦的金身法相在拓跋虎掌中寸寸龟裂,佛门梵文化作点点金芒消散。
“废物!就凭你们也配有无敌之心?”
拓跋虎强忍着想将两位天骄的脖颈扭断的想法,冷喝一声后,随意丢下。
这里并非斗法之地。
若真下杀手,不等回到宗门,阴阳道宗也不可能放过他。
换言之,只要他不下杀手,自当没人阻止。
“还有谁不服?”
拓跋虎一脚踩断炎无咎右臂。
气血如狼烟般升腾而起在他周身凝成九首凶蛟虚影。
“圣火榜前十的天骄何在?!”他仰天咆哮时,瞳孔深处燃起两点猩红。
观望台上玉器碎裂声此起彼伏。
林无锋捂着耳朵,眉头直皱:“这般蛮狠行径,阴阳道宗竟能坐视不管?”
“修士论道,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数不胜数,更何况此处世家天才、宗门天骄皆在。”
姜命尘摇了摇头:“往年隐月楼论道时,也时常发生,只要不伤及根骨,残害人命,阴阳道宗一般都不会插手。”
“往年?”
林无锋敏锐的捕捉到了挚友话中的猫腻,抓起后者的衣袖,质问:“你几岁就开始逛窑隐月楼了?”
“咳咳……”姜命尘连连咳嗽,久经沙场的胖脸也不禁泛红,摆了摆手:“你看苏仙子!”
鎏金眸中剑意翻涌,苏映雪青丝间缠绕着细碎流光。
她指尖轻抚琴匣,腰间雪刃发出欢快颤鸣,似是感应到主人炽热的战意。
【苏映雪(紫微玄命)的命运已被逆转,逆转指数提升至6.51%,获得41.8点命运点数。】
陈言瞳孔骤缩。
天降命运点?
看来荒天帝事迹的影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
“够了!”
惊雷炸响,穹顶琉璃瓦簌簌而落。
漫天气血被紫电撕裂,九道雷光在虚空勾勒出玄奥阵图。
踏着雷光走出的青年紫发如瀑,额间竖状雷纹自眉骨贯穿至鼻梁,似有活物在皮下游动。
“天雷宗雷万霆,请赐教。”
拓跋虎脸上扭曲出一道狞笑。
他铜铃大眼眯成细缝,盯着青年袍角翻涌的雷云纹,粗粝嗓音带着罕见凝重:
“圣火榜第三的小雷王?”
“有无敌之心者,亦要有敬畏之心——”雷万霆不怒而威,抬手轻点,“比如对这煌煌天威!”
九霄雷云竟在其指尖凝聚。
“咔嚓!”
五丈粗的紫霄神雷劈落瞬间,拓跋虎背后蛟龙虚影突然实体化。
“吼!”
龙吟虎啸声中,拓跋虎与雷霆相撞,迸发出恐怖涟漪。
陈言和闵陌急忙运转灵力护体。
身旁的陈乾暗骂一句“疯子”后,挥扇抵挡。
就在观望台即将被能量涟漪掀翻之际。
月白色阵图自地面亮起,堪堪将暴虐灵力锁在方圆十丈之内。
“痛快!雷煌圣体果真强悍,你比那些废物强百倍!”
拓跋虎狂笑着撕开上衣,古铜色胸膛上玄龟妖纹泛起血光。
他舔了舔开裂的嘴角,眼中战意如熔岩沸腾。
雷万霆一步踏出,身影化作雷芒瞬息掠至对手身前。
额间雷纹已聚成刺目金斑,周身电弧噼啪作响:“再来!”
拓跋虎咧嘴一笑,不甘示弱。
“二位要拆了隐月楼么?”清泠女声似月下寒泉漫过全场。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两道身影已被无形之力轻柔推开。
“隐月楼可论道,不可斗法。”那声音自虚空传来,带着不容忤逆的威严,“映雪,该你了。”
满堂喧嚣霎时凝固。
苏映雪躬身作揖,心中回道:“谢师傅成全。”
“这是你最后的舞台,开心就好。”清冷的声音略显无奈。
苏映雪抚了抚怀中桐木琴匣,指尖拂过琴弦下数道陈年血痕时微微发颤。
它从自己降生时,便一直陪伴自己。
如今,该歇息了。
她忽而抬眸轻笑,眉心朱砂痣在珠光中晕开一抹嫣红:
“今日不抚琴,我为各位献上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