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剑泣

剑冢禁地

月光在青铜巨门前碎成惨白的鳞片，林渊贴着浮雕缝隙挪动。断苍剑裹着浸过妖血的布帛，却仍止不住发出饥渴的震颤——这门上盘踞的睚眦雕像，正用空洞的眼眶“注视“着他。

“喀嗒。“

染血布条上的焦灰在锁孔处燃起幽火。石门应声开启的刹那，林渊瞳孔银纹暴闪，预见到七步外的地砖下埋着腐骨钉。他甩出三枚铜钱击发机关，毒钉擦着发梢钉入门框，锈迹与三日前刺杀母亲的凶器如出一辙。

剑冢内部比想象中诡谲。万柄残剑倒悬于穹顶，剑穗垂落的红绳结成蛛网状，地面散落的骸骨皆呈跪拜姿态。林渊踏碎第五具骸骨时，终于明白这些尸骨为何颤抖——它们跪拜的方向，正是插在祭坛上的半截断剑！

“等你很久了。“

苏穆的声音从剑堆后传来。锦衣少年背光而立，赤霄环悬浮在太阳穴两侧，瞳孔泛着不正常的金红色。他脚下躺着三具外门弟子尸体，伤口处爬满蚯蚓状的黑线。

“血煞门的蚀心蛊。“林渊剑指尸体脖颈鼓胀的血管，“你比我想的还蠢。“

赤霄环突然暴射而出。林渊旋身斩击，却发现环身刻满与葬骨渊同源的妖文。断苍剑劈中金环的瞬间，苏穆七窍喷出黑雾，嗓音变成男女混响的怪调：“弑君者，交出道纹！“

预知幻象在此刻失效。林渊左肩被赤霄环贯穿，毒血腐蚀道袍露出心口银纹。黑雾趁机凝成利爪掏向要害，却被突然爆发的龙吟震散——白璃的逆鳞护符自主激活，妖皇虚影在雾中显形。

“父皇...不！“苏穆体内发出白璃的惊呼。林渊趁机掷出断苍剑，剑锋穿透苏穆丹田钉在祭坛上。黑雾尖叫着脱离宿主，露出核心闪烁的“尊主“印记。

“轰！“

祭坛突然下陷。林渊抓住苏穆衣领翻滚避开地裂，发现这世家子弟的丹田早已腐烂——真正的苏穆，三日前就死了！

“小心...剑...“假苏穆的遗言被血沫淹没。地面骸骨突然重组为剑阵，残剑如暴雨倾泻。林渊挥剑格挡时，断苍剑竟与祭坛断剑产生共鸣，两截剑身隔着时空拼合完整！

“劫主归位！“

苍老的声音震落穹顶积灰。林渊被气浪掀翻在祭坛，看着断剑中浮出青岚真人的残魂——与剑灵少女不同，这道残魂左眼已盲，右臂缠着断裂的天道锁链。

“您果然背叛了天道。“林渊握紧剑柄，银纹顺着祭坛纹路点亮整座剑冢。

残魂抬手轻点，万剑齐喑。记忆洪流强行灌入林渊神识——

三百年前的雨夜，青岚真人持断苍剑杀穿九重天。就在剑锋触及天道核心时，她看见未来画面：自己转世为剑灵，而持剑者将成为灭世劫主。

“我斩不断因果...“残魂的叹息混着剑鸣，“但你可以。“

现实中的剑冢开始崩塌。林渊挣开记忆枷锁，发现祭坛下压着玄铁牢笼——笼中囚禁着数十名昏迷的孩童，眉心皆插着噬魂钉！

“这便是青云剑骨。“执法长老从剑雨中走出，手中提着苏穆的皮囊，“以幼童灵根为剑鞘，可比慢慢修炼快多了。“

断苍剑感应到同类气息，突然不受控制地绞碎牢笼。孩童们惊醒惨叫，他们的脊柱正缓缓抽出青光凛冽的剑骨！林渊银纹蔓延至右臂，妖皇精血在血管里沸腾：“你们比魔宗更该死！“

“劫剑第二式——“青岚残魂突然附体，林渊双臂不受控地结印，“断因果！“

剑气纵横三千里。执法长老的护体罡气如纸糊般破碎，赤霄环被斩成铁粉。他惊恐地捏碎传送符，却被因果剑意追索本源——百里外洞府中的本体惨叫炸裂，神魂俱灭。

孩童们的哀嚎渐弱。林渊半跪在地，看着剑骨化作光点消散，忽然听见微弱的铃铛声。最小的女童攥着半块玉珏断气，那玉珏上刻着林氏家纹！

“这是...林雪八岁时的长命锁！“他颤抖着掰开女童手掌，发现掌纹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他们抽了林雪的剑骨。“白璃的声音自阴影传来。妖族少女踢开苏穆的皮囊，露出下面暗格中成堆的血瓶，“但这些废血里，混着妖皇精魄。“

断苍剑突然暴起刺向白璃。林渊强行扭转剑锋，任由剑气贯穿右胸：“你早知此事？“

“三日前，我嗅到剑冢有父皇的气息。“白璃弹开剑尖，扔给他沾血的宗门密卷，“自己看。“

卷宗记载着二十年前的秘事：裴氏携《劫天录》叛出玄天宫，被青云宗与血煞门联合追杀。林渊的视线定格在最后一行朱批——“妖皇精魄可补天道残缺“。

剑冢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两人回头望去，见初代残魂正在消散，她指尖凝出的血珠落入林渊眉心：“去找...归墟...“

黎明破晓时，林渊背着幸存的孩童走出禁地。宗主慕白静候在晨雾中，脚下倒着三名执法堂长老的尸体。

“你母亲将《劫天录》藏在...“

话未说完，慕白突然心口爆出血花。天机阁飞舟撞碎护山大阵，萧无痕把玩着带血的玉简轻笑：“多谢引路，这份轮回道纹的密卷，本座收下了。“

林渊挥剑斩向飞舟时，怀中女童突然睁开猩红双眼。她的指甲化作利刃刺入他脖颈，口中发出“尊主“的沙哑嗓音：“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