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银月轮回
雨水顺着青瓦滴落，在石阶上敲出细密的鼓点。林夏站在“拾遗斋”的雕花门廊下，望着街角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三个月前的记忆像一场大梦，唯有颈间的银月吊坠提醒着她，那些惊心动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她轻轻抚了抚吊坠，指尖传来一丝温凉，仿佛是过往岁月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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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您的快递。”邮差递来一个包裹严实的木匣。
匣子很轻，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林夏的手指刚触到锁扣，铜镜残片突然发出蜂鸣。她转身时，瞥见博古架上所有瓷器都在微微震动，釉面泛起诡异的青光，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
“叮——”
风铃无风自动。陈默推门而入，黑色风衣上沾着细密的水珠。他的独眼在昏暗的店里格外明亮，像是能看透人心。林夏抬头看他，两人目光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在这一刻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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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觉到了？”他摘下皮手套，露出右手背若隐若现的银月图腾。
林夏点点头，将木匣放在柜台上。檀香味更浓了，混杂着某种腐朽的气息。铜镜残片在她掌心发烫，镜面浮现出模糊的画面：穿苗银嫁衣的少女跪在神树下，手中捧着染血的铜镜，那画面仿佛是从时光深处浮现，带着无尽的悲伤与秘密。
“今天是银月第三次圆满。”陈默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丝紧张，“镜冢的封印要解开了。”
木匣的锁扣自动弹开。里面是一本皮质日记，封面上用朱砂写着“苏婉”二字。林夏翻开扉页，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是苏婉与林正南的合影，背景却是滇南苗寨的神树。照片边缘有些磨损，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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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五年七月初七……”林夏轻声念着日记内容，“我终于找到了真相。那些所谓的古董，都是陈家用苗疆巫术炼制的‘镜奴’。他们用活人献祭，将生魂封入铜镜……”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被日记中的内容震撼。
陈默突然按住她的手：“等等。”
他的独眼死死盯着照片背面。在神树的枝桠间，隐约可见一个穿长衫的身影——是陈晦，他手中捧着面铜镜，镜中映出苏婉惊恐的脸。那画面仿佛定格在了时间里，带着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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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普通的日记。”陈默从风衣内袋掏出放大镜，“你看这些字迹的墨色。”
林夏凑近细看，发现墨迹中混着细小的铜屑。当她的呼吸拂过纸面时，那些铜屑突然蠕动起来，拼成诡异的苗文图案，像是有生命般在纸上舞动。
“是镜语。”陈默的声音有些发抖，“只有掌镜人才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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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残片突然迸发强光。林夏感觉有无数细针扎入太阳穴，剧痛中，她看见民国二十五年的苏婉正伏案书写。少女的笔尖滴着血，每一笔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仿佛在与命运抗争。
“他们在找我……”苏婉突然抬头，目光穿透时空与林夏对视，“快逃！”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恐惧。
画面戛然而止。林夏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博古架上的青花梅瓶。瓷器碎裂的脆响中，她听见地下室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带着某种韵律，像是苗疆祭祀的鼓点，让她的心跳不禁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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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陈默拔出手枪，枪口对准地下室入口，眼神中透着警惕与决然。
地下室的木门无声开启。月光从气窗斜斜洒落，照亮了满地铜镜碎片。在碎片中央，站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子，长发及腰，背对着他们，仿佛从时光中走来。
“苏……苏婉？”林夏的声音在发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子缓缓转身。她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瞳孔是诡异的银白色，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最诡异的是她的影子——那不是人影，而是一面铜镜的轮廓，在地上静静地映着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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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你们了。”女子的声音空灵缥缈，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银月第三次圆满，是时候完成最后的仪式了。”
陈默的枪口对准女子，手指却微微发抖：“你不是苏婉。”
女子轻笑，旗袍下摆无风自动。她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下凸起游动的铜镜碎片，在月光下折射出万花筒般的幻影，仿佛是无数个世界的碎片在她身上交织。
“我当然不是苏婉。”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我是她的影子，是镜冢十万亡魂的集合体。”
铜镜残片在林夏掌心发烫。她看见女子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化作无数张痛苦的面孔——有阿镜、有陈默、有苏婉，甚至还有她自己，每一张面孔都带着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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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前，陈家用苗疆巫术将我炼成镜奴。”女子的声音忽远忽近，“但你们不知道，真正的镜奴不是活人，而是时间本身。”
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铜镜碎片腾空而起，在空中拼成完整的圆。镜面中浮现出滇南苗寨的景象：神树下，穿苗银嫁衣的少女正将铜镜按向胸口，那一幕仿佛是命运的轮回。
“阿姊……”少女的声音穿透时空，“用我们的血，斩断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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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那不是泪水，而是融化的铜镜残片。她的视野开始扭曲，看见无数个自己在镜中穿梭：民国年间的苏婉、苗疆巫女阿镜、二十一世纪的古董店老板，每一个自己都在与命运抗争。
“现在你明白了吗？”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我们都是时间的囚徒，被困在铜镜制造的轮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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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突然扣动扳机。子弹穿过女子的身体，打在铜镜上。镜面泛起涟漪，无数鬼手从镜中伸出，抓住女子的四肢，像是要将她拉入镜中的世界。
“不！”女子发出凄厉的尖叫，“你们不能……”
她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漫天铜屑。每一粒铜屑都映着张痛苦的脸，在月光下闪烁如星，仿佛是无数个灵魂在夜空中闪烁。
林夏举起颈间的银月吊坠。吊坠突然迸发强光，将铜屑吸入其中。
当最后一点光芒消散时，地下室里只剩下满地铜镜碎片，和一本摊开的日记，那日记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