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斩妖夺寿
“果然。”
“光阴卷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灼灼视线着落在那个刺眼的数字【三】之上，陈浊心头的几许疑惑便已然尽数消解。
纵使仙道贵生，炼就真炁之后，增益先天精元，可轻易延寿甲子。
再到筑基成就，享两百载天寿。
可若按照【光阴卷】中这般个消耗的法子，便是金丹大修来了，怕也难以持续。
若无夺寿之法，延命之药。
这般神异无异于是杯中美味毒酒。
喝的越多，死得越快。
而现在......
“斩妖夺寿，一只不入练炁的小小妖物便可得三载光阴，若是练炁，又当几何？”
“而妖可，人亦可否？”
种种思绪如潮似水，涌在心头。
陈浊眉心跳了跳，原本如清风霁月般淡然的神情一动。
无由来的，便有几分萧萧肃杀之气萦绕在眉间方寸。
他从不自许为有精神洁癖的道德卫士，上一世在杀生楼中的经历，亦让他不认为杀人有何不对。
若为修行，不违本心，一切皆可行。
不过杀人尔——
上辈子死在他剑下的千百亡魂都未曾质疑，又哪里容的下他人置喙。
“凌霄城所在，终不过是南荒外围，灵机不显，能似方才那夜枭般通灵智，诓骗来往路人，吸食血气，便已然是其中佼佼。”
“若再叫其吞个三五人，说不得真能叫其炼成一道血煞真炁，占据一方，称个小妖王，也就仅限于此了。”
“至于那巴蛇，却是个其中个例，许有隐秘。”
一番折腾，几多心绪起伏。
本就休息不足的一行人，在经过初时陈浊斩妖邪、成胎息的惊讶欣喜之后，此时已然渐渐安静下来，默默赶路。
行于众人前方，陈浊回忆上一世的记忆，细细思量。
“只要不太过大张旗鼓，惹得山野之中群妖沸腾，赶路之余擒杀小妖，增补余寿，便是顺手而为之事。”
当今世道虽仙道广盛，修行中人犹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可眼下终不是中土九州，那些妖妖怪怪就如地里的庄稼，无论今年怎么清缴，明年总会长出新的一茬。
好在得成胎息之后，上一世赖以生存的剑道修为便可重新拾捡起来，发挥出几般妙用。
虽然不得真炁，使不得剑道三境——炼剑成丝的丁点手段。
可若舍得胎息之气消耗，二境剑气化形的本领却是堕不了分毫。
如此，纵是遇到练炁的妖物也可斩得。
毕竟妖物不比真修，所炼真炁品阶低下的事情是修行人有口皆知之事。
“待出了此间山野，寻个落脚处，将小沅几人安顿下来，便可以一边斩杀妖物，夺取修行资粮的同时，寻觅练炁术。”
“倒是凌霄道院的追捕，而今我等已经逃出百里之外，应也没人会为了几个寻常少年，死缠烂打不放了吧？”
陈浊心头思索。
上一世的记忆太过久远，他已经有些记不清。
只依稀记得，最初时还有凌霄城中的缉逃队，带着猎犬一路追索。
那般如索命魂音萦绕在耳边的昂昂犬吠，几乎成了几人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等到因为柳霖的死去，几人不愿再抛下任何一个同伴，从莽山蛇窟里九死一生再出来的时候。
这些人，就好似再也没出现过一般。
“十一哥。”
骤的。
静谧到只有虫鸣鸟唱、脚步声响，以及远处时不时传来猛兽嘶鸣的丛林小道上，响起一声呼唤。
“再往前走不久，我记得有一处废弃的村落，前些年我随阿爷跟着在城里易物队伍进入深域之时，曾经在此借宿。”
牢牢背着一个从不离身精巧木匣，墨七从高大的石头上跳下来，带着几分邀功也似的喜色，同前方的陈浊呼喊道：
“那里安全的很，我们今日可以早早在那里安顿下来。”
陈浊微微颔首，将视线投向身侧后的柳霖。
“安顿？。”
似还沉浸在那般关乎证就胎息的讨论话语中，柳霖先是愣了下神，旋而很快赞同道：
“合该如此！”
“大家接连赶路，早已疲倦不堪，是该停下来好生休整一番。”
“只是之前一直找寻不到合适的地方，眼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此一语的同时，转身郑重打量向后方高矮胖瘦二人组当中高瘦墨七，沉声道：
“小七，你确定此处安全？”
“这......”
墨七稍有迟疑，很快又说道：
“之前肯定是安全的，但这么些年过去了，谁能知道？”
“不过这条路城里年年都走，想来也应该没什么事，况且再说了，纵有什么小妖小怪作祟，不还是有十一哥吗。”
“对不对——”
说着，他朝陈浊挤眉弄眼。
一时间，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便活跃起来，众人轻笑。
陈浊却是苦笑摇头：
“可别如此吹捧我，纵使剑再利，我却仅有一双手、一对眼，难以顾忌到方方面面。”
“出门在外、闯荡东荒，还是要大家做好警惕，万事不可掉以轻心。”
这番话说来真心实意，他内心也确实是如此想的。
不说其他，光是几人上一世对他的千般照料，几乎是用生命为他蹚出一条修行路，这便足以让陈浊下定决心护持他们安全。
可人力有时尽，可护持一时，却不可一世。
将这些生死与共的同伴养成温室里的花朵并非陈浊所愿，相互扶持称道友方才是长久之道。
“听到没有！”
身为众人当中年纪最长的柳霖摆出兄长威严，叮嘱道：
“就属你小子最为跳脱，给我打起精神来，这里是野外可不比城中，昨夜的事情难道都忘了！”
墨七低头做了个鬼脸，身旁杨十三拍着肚子轻笑。
一路不言不语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林道生神色一滞，脸上附和的笑容变得僵硬。
“一群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谄媚小人。”
“该死，都该死啊！”
尴尬的面容之下，是一颗已然扭曲的内心。
......
数里之外。
一座荒山之上。
将视线内几个人影动向清晰无比的收入眼中，身着凌霄城护卫服饰的中年男子转身向后，恭敬的拜服而下。
“公子，那几个逃人，现下进了那泥博公占据的桃村。”
“哦？！”
青衣道袍，流云法冠。
周身缭绕淡淡出尘气机的年轻人睁开双眸，瞳孔深处一抹紫气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