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步的试探

张若兰被人推进耳房，脚步踉跄，心中的慌乱如潮水般翻涌。此时，荷包里的蟠螭玉佩还在发烫，似是在提醒她，这一切都不是梦境。她强作镇定，一边被推着前行，一边暗自数着廊下的青砖。果不其然，十二块万字不到头纹样的青砖后，藏着一道暗门。这暗门的规制，与她在故宫倦勤斋复原过的密道机关如出一辙，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却又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惧。

“姑娘且喝碗定神汤。”一个身着青缎坎肩的小丫鬟，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只斗彩鸡缸杯。杯身釉面折射出的光斑，如灵动的精灵，跳跃在张若兰的腕间。她下意识地看向那只杯子，刹那间，脑海中闪过这杯子在现代拍卖会的成交价——2.8亿港币。如此天价的宝贝，此刻却如此随意地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她愈发觉得这个世界的荒诞。

汤药呈现出诡异的靛蓝色，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张若兰用帕子轻轻掩住唇，佯装要喝药的样子，却在不经意间瞥见碗底沉淀的银星。她心中一惊，凭借在现代实验室的经验，她一眼便认出，这是砒霜的结晶形态。她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抬眼看向伺候她的丫鬟。这丫鬟名唤春莺，生得眉眼清秀，只是右耳垂缺了块耳骨，显得有些突兀。张若兰瞬间想起，嘉庆元年慎刑司宫女名册里，有“自戕未遂”的记录，与眼前的春莺完全吻合。这一桩桩巧合，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地笼罩其中。

“这药是十公主赏的？”张若兰故意提高声音，让汤匙与碗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氛围。春莺听到这话，头上的绢花突然颤动了一下，像是被惊到的小鸟。“姑娘说笑呢，是福晋屋里的秦嬷嬷...”

春莺的话还没说完，外间突然传来铜盆坠地的声响。张若兰下意识地望去，只见一个穿灰布衫的小厮抱着一只青花冰梅纹痰盂匆匆闪过。她的瞳孔骤缩，因为那痰盂底款分明是“微波炉适用”的英文缩写。这熟悉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标识，让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申时三刻，日影斜斜地切过月洞门，洒下一片金黄。张若兰扶着彩画斑驳的廊柱，看着洒扫小厮用黄杨木刷子仔细地清理青砖缝。刷柄上缠着的红绳结，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记忆的闸门。她记得，那是 2023年故宫实习生考核时，她亲手打的平安结。这个红绳结，就像一个时空的印记，将她的过去与现在紧紧相连。“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故意遗落荷包里的鎏金瓜子。

小厮连忙俯身去拾，露出了腕间的刺青：DNA双螺旋纹样缠绕着满文“辛酉年造”。当小厮抬头答话“奴才名唤双喜”时，左眼虹膜闪过奇异蓝光，与张若兰在现代佩戴的智能隐形眼镜充电时的荧光波长完全一致。这一系列的发现，让她对这个时空的错乱感到愈发困惑，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谜题的迷宫。

酉初时分，暮色如纱，缓缓漫过槛窗。张若兰倚在万字锦地纹坐褥上，看着两个粗使丫鬟分绣线。穿桃红比甲的那个正绣着并蒂莲，每一针每一线的走势，竟与她在苏博见过的缂丝龙袍接针技法完全一致。“好鲜亮的活计。”她轻轻开口，将鎏金指甲套划过缎面，“这莲花蕊里的金线...”话还没说完，年长些的丫鬟突然打翻绣绷，神色慌张。

“姑娘慎言！”丫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是十公主千秋节要用的帐幔。”崩开的绣针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张若兰清晰地看见针鼻处刻着纳米级二维码。她记得，上周她刚用电子显微镜扫描过同批出土的乾隆朝绣针，上面同样刻着这样的二维码。这一切的巧合，让她不禁怀疑，这个时空里的一切，似乎都与她的现代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三更梆子响过，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静谧的面纱所笼罩。张若兰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静静地数着更漏滴落的水滴频率。当铜壶滴到第一千四百四十次时，一直安静的玉佩突然在她掌心震出摩斯密码的节奏。守夜的春莺在门外打盹，怀表链子从袖口滑出半截，表盖上维多利亚女王的浮雕像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另一个时空的故事。

张若兰赤脚踩过冰裂纹地砖，走到博古架前，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珐琅彩胆瓶。当触到瓶身“乾隆年制”款识时，釉面突然浮现出荧光字迹：“小心十公主的珊瑚簪，那里面藏着穿越者的骸骨。”看到这行字，张若兰只觉头皮发麻，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珊瑚簪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个时空里，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危险在等待着她？她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这一连串的问题，如乌云般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感到无比的沉重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