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诡异的死者
确实有些诡异啊，顾昭看着眼前的尸体，青灰色的皮肤下浮动着蛛网状的紫斑。
第一眼看到这具尸体，他便注意到了尸体全身散布着不规则的紫红色斑块。
瘟疫？他在心中犹豫了一下，这看起来像是瘟疫患者的皮下出血。
顾昭用银刀挑开他黏连在额角的散发，太阳穴处有一排细密的疹点。
他又检查了尸体的颈部和腋下，同样有着十分密集的疱疹，确实很像是类似鼠疫之类的传染病引起的淋巴肿。
“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
“兄长死在我面前。”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顾昭抬头看去，此人身形精瘦，脊背微弓。左颊至脖颈处，斜贯着一道蜈蚣状的疤痕。
他双目本就狭长，说话的时候还眯起双眼，似乎不习惯白日的光线，看起来好像面孔上只有两条缝隙。
“这是胡魁，死的是他兄长胡彪。”曹操简单地介绍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
“三日之前，兄长与我一起探墓，兄长入内，我把风。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兄长出来，双眼流出血泪，对我说此墓不可再进，然后便死了。”
胡魁声音平淡，话语也极其简单，但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顾昭点了点头，他翻开了死者的眼皮，角膜混浊呈灰白色，不过考虑到死者已经死亡超过了72小时，这也很正常。
眼角渗出的黑红色液体，确实很像血泪。他又看了看口鼻，白色的泡沫混合血丝，这也是鼠疫的呼吸道症状。
“你们进墓之前，他可有异常？”
“没有。之前的仵作说兄长死于瘟疫，那不可能。”
嗯，这与顾昭的猜测相符。按常理推断，如果他得了瘟疫，不可能在临死前还要进墓。应该是在墓中遭遇了类似瘟疫的东西。
嗯……妖鼠？线索还太少，不好判断。
他继续查看，死者的右脸处有焦痕，边缘还残留了一些部分碳化的丝织物，应该是他脸上的蒙布。
“烧伤？”他问道。
“伏火墓。”胡魁闷声道。
伏火墓，那是一种利用沼气燃烧布置的机关。
顾昭在心中模拟了一下，大概是死者在触发墓顶沼气机关时迅速后仰，因此只有单侧的面部被瞬间火焰燎伤，蒙布也被烧去了一块。
再往下看，左臂外侧有一道划痕，深及筋膜，他比了一下，应该是箭簇。
“从这个射入角度来看，可能是墓道中的暗弩，这一箭射得很深，你兄长身法很快，躲开了致命伤。”
“兄长是身手最好的。”胡魁一如既往地直接。
“右手手指有伤痕，嗯……小指骨折，皮下有石屑，青灰色的砾岩。”
“积石层。触动机关就有石块落下。”胡魁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死者的下半身只有一处伤口，在右小腿上，伤口平行于胫骨，切口十分平整，应该是利刃所伤。
这次不用胡魁提醒，顾昭也能想到，应该是类似翻板一类的陷阱。死者踩中翻板后，踏着边缘借力跃起，因此仅有小腿被下方刀锥划伤。
伤口涂抹着地榆炭的粉末，这是简易的止血药。初步检查完毕，外伤都是轻伤，不会致命。
顾昭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死者生前躲箭避火，闪石跳坑，身手确实不错。这人身受四处伤，还决定继续深入，确实是个忠心耿耿的手下。
不过，死因暂时还未发现。身上并没有被抓咬的痕迹，那应该不是妖鼠怪兽之类，看来只能解剖了。
他正要拿出解剖工具，忽然瞥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死者的手上闪了一下，如果不是他如今五感敏锐，很可能就忽略过去了。
他眼光落到了死者的手上，死尸的十指如鹰爪般抠紧。他转头看向胡魁，指着尸体的手道：“他死之时，双手便是如此紧握吗？”
“是。”胡魁的双眼几乎闭了起来，似乎在回想当时的情形。
“当时兄长似乎极为痛苦，说完那句话，身体就扭成了一张弓，双手就是这样蜷缩着。”
顾昭用力掰开死者的手指，在他的手指上，发现了刚才闪光的来源，是些许青金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他把那些粉末一点点刮下来，又在指甲缝里发现了同样的物质。
做完这一切，顾昭又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些紫红色斑块的边缘，那里有些黑色的纹路。
他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对胡魁道：“我要剖尸察看内脏，可否？”
胡魁不假思索，当即道：“悉听尊便。先生查明兄长死因，胡魁才能再次入内。”
听到他还想再次进墓，顾昭不由得看了曹操一眼，颇为佩服他的御下之道。
正当他掏出刀具，准备动手时，忽然有一只黑色的虫子，自尸体的鼻腔之中爬了出来。
那虫子不大，然而动作极快，刚一爬出来，就振翅欲飞。顾昭山河劲随心而动，一道指风弹出，将那虫子击落在地。
他以衣袖掩住口鼻，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那虫的尸体，看起来有点类似常见的西瓜虫，也生着黑色的甲壳。
顾昭刚把虫尸拿近，就见虫腹之上有三对气孔，猛地喷吐出青黑色的气息。顾昭眉头一皱，连忙将虫尸拿远，扔在地上踩碎。
眼见又有虫子要从尸体口鼻之中爬出，顾昭忙喊道：“快将他七窍塞住，速速烧掉。记得保护口鼻，不可吸入半点气息！”
曹操当即退后几步，吩咐手下人速去办理。等尸体搬走，顾昭看向胡魁道：“你兄长死于剧毒。而且，他体内生有虫卵。”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尸体身上的斑块边缘，有黑色的腐蚀纹路，这并非瘟疫所致，而是毒素。尸体扭曲，面部表情痛苦，双手紧握，这些都是中毒的症状。至于虫卵，应该是生于肺中，估计是他吸入的毒雾中混杂着虫卵。”
“虫卵？那是什么虫？”曹操问道。
顾昭看了看胡魁，胡魁摇了摇头。在场之中，并无人认得那虫子。
“不管那是什么，应该是墓中的某种防盗机关。既然胡兄也不认得，想必是什么奇技淫巧。”
他话未说完，胡魁粗声粗气地道：“中原机关，我兄弟俱都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