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地精铁匠
艾伦蹲在铁匠铺屋檐下磨刀石旁，左手捏着三枚铜币在炭灰里画圈。右臂新结的痂被寒风刮得发痒，他瞥了眼远处积雪的腐木林——那里有串梅花状脚印向西北延伸，混着几滴发黑的血迹。
“霍克，地精巢穴的情报。“他弹起铜币又接住，“西北方半里，三只带伤的。“
铁匠正给剑胚淬火，醋液泼在烧红的金属上腾起酸雾：“瘸腿的？“
“左后腿微跛，右臂有斧伤。“艾伦用剑尖在雪地划出简图，“领头那只的酸囊破了，沿途草木腐蚀痕迹明显。“
霍克古铜色的胳膊暴起青筋，铁钳突然夹住艾伦手腕：“菜鸟，教会巡逻队刚往那边去。“
艾伦挣开钳制，靴底碾碎冻硬的雪块：“所以值钱。“他摸出半块发霉的鹿肉干抛过去，“再加五铜币，换你半壶醋。“
铁匠喉咙里滚出闷笑，酒气喷在艾伦脸上：“不如换你腰间那袋发光鳞片？“
“火蜥蜴鳞片能淬毒。“艾伦按住鼓胀的皮袋后退半步，“昨天黑市开价三十铜币一片。“
“放屁！“霍克突然掀翻淬火桶，紫黑色液体在雪地蚀出蜂窝孔洞，“掺了狗头人尿液的劣等货，擦屁股都嫌糙！“
两人对峙间，汤姆抱着竹篮从街角窜来。少年脸颊冻得通红，学徒袍下摆结满冰碴：“艾琳小姐说荧光菇汁液......“他瞥见雪地的血迹简图，瞳孔骤缩：“西北方？那、那边有教会埋的捕兽夹！“
艾伦剑鞘猛地戳进少年脚前积雪：“你踩过？“
“上、上周替药剂铺采毒藤......“汤姆哆嗦着掀开裤腿，脚踝青紫肿胀，“铁齿卡进这里，是霍克大叔用醋......“
“闭嘴。“艾伦突然拽过少年衣领，“带路，给你两铜币。“
汤姆求助般望向铁匠，后者正用铁钳翻烤地精腿：“菜鸟，雪地痕迹超不过三小时。“
腐木林的积雪没过脚踝。艾伦扯下斗篷布条缠住靴筒，冰渣刮过小腿的旧伤刺得神经发麻。他弯腰捏起片带血的松针，指腹搓开冰晶：“二十分钟前。“
汤姆缩在歪脖子橡树后呵气取暖：“再往前是断崖，地精不会......“
“会打洞。“艾伦剑尖挑开冻土，露出半截粪球，“冬季巢穴通常建在背风坡，入口用雪伪装。“
两人顺着断崖裂缝向下攀爬。汤姆第三次踩空时被艾伦拽住后领，少年脖颈勒出红痕：“谢、谢谢......“
“摔下去会惊动守卫。“艾伦压低嗓音，腐臭味突然变浓，“蹲下。“
五步外的雪堆微微颤动。两只地精正用石斧劈砍冰层，黄绿色皮肤覆满霜花。领头那只右臂缠着树皮绷带，渗出黑血在雪地烙出焦痕。
艾伦摸出醋瓶浸湿布条。当酸液滴落的“滋啦“声响起时，地精守卫猛地转头——三枚铜币精准射入它们眼眶。
“去补刀。“他把生锈的短剑塞给汤姆，“割左耳。“
少年颤抖着靠近尸体，剑刃卡在第二只地精的锁骨。艾伦突然踹飞他手中短剑：“蠢货，要斜刺入第三根肋骨！“
汤姆踉跄跌坐雪地，眼眶发红：“我、我赔您剑......“
“拿战利品抵。“艾伦扯下地精的粗麻腰带捆住伤口，“进去后别碰任何发光的......“
洞穴深处的敲击声打断警告。两人贴着岩壁挪动，硫磺味混着粪便焦臭涌入口鼻。艾伦突然按住汤姆肩膀——三十步外的天然石室里，三只地精正围着简陋熔炉忙碌。
“圣光在上......“汤姆盯着熔炉旁的寒铁锭，“它们会锻造？“
“安静。“艾伦掐住少年后颈，“那个老的。“
佝偻的老年地精正用骨勺舀起粪汁，颤巍巍倒向烧红的铁胚。恶臭白雾腾起瞬间，艾伦甩出醋瓶砸中对方后脑。老年地精惨叫着扑进雪堆，剩余两只抄起石斧冲来。
“蹲熔炉后面！“艾伦拽着汤姆翻滚躲避。石斧劈中岩壁迸出火星，他趁机挑起燃烧的木炭抛向敌群。
腐臭味突然变成焦糊味。汤姆尖叫着拍打溅到袖子的火星，艾伦反手用剑柄敲晕最后只地精。老年地精突然暴起，粪勺戳向艾伦眼睛——
“铛！“
汤姆举起铁锭挡住攻击，虎口震裂渗血。艾伦剑尖抵住老者咽喉：“谁教的锻造？“
“咕......光明......赐福......“老年地精咳出黑血，袖口滑落半截教会铜章。
艾伦踩碎铜章，转身检查熔炉。寒铁剑胚在余烬中泛着蓝光，剑身布满蜂窝状气孔：“地精式淬火？“
“用、用晨露......“老者突然抽搐，嘴角溢出白沫。
汤姆凑近观察剑胚：“要重新塑形......“
“别碰！“艾伦拍开少年手掌，“粪汁淬火会导致金属脆化。“他扯下地精的皮围裙裹住剑胚，“带回铁匠铺。“
返程时风雪更急。汤姆抱着剑胚踉跄跌倒，艾伦揪住他后领拎起：“走东南侧冰面。“
“为、为什么？“
“教会埋的捕兽夹在西南。“艾伦用剑鞘敲碎冰层，“地精粪便的酸味能掩盖......“
破空声骤然响起。三支骨箭钉在两人脚边，镶铜钉的皮靴踩碎冰凌声从后方逼近。
“把剑胚留下。“五个黑市打手堵住退路，领头者舔着淬毒匕首，“罗德里戈先生向你问好。“
艾伦将剑胚塞进汤姆怀里：“往铁匠铺跑，别回头。“
“但......“
“跑！“他踹飞积雪迷惑追兵，短剑架住劈来的砍刀。汤姆抱着剑胚钻进树丛，冰渣刮破脸颊也浑然不觉。
黑市打手分出两人追击，剩余三人包围艾伦。领头的刀疤脸冷笑：“上次的毒箭滋味如何？“
艾伦摸向腰间醋瓶——空了。他忽然抓起地精尸体掷出，黑血泼洒间刺中左侧敌人的膝盖。惨叫声惊起寒鸦，右侧打手的匕首擦过他肋下，旧伤崩裂渗出血珠。
“你的命值五十银币。“刀疤脸挥刀劈来，“活捉翻倍！“
艾伦翻滚躲到岩缝后，摸出火折子点燃地精酸囊。紫黑色液体遇火炸开，追兵在毒雾中剧烈咳嗽。他趁机窜上歪脖子松树，枝桠积雪簌簌砸落。
“东南方！“刀疤脸抹着泪吼叫，“别让那小崽子......“
铁匠铺方向突然传来钟声。霍克抡锤砸铁的节奏比平日急促三倍，艾伦知道这是预警信号。他折向结冰的溪面，靴底打滑的瞬间——
“噗嗤！“
追兵的长矛刺穿斗篷下摆。艾伦就势仰躺冰面，短剑自下而上捅进对方脚掌。惨叫声中他借力滑向对岸，撞进灌木丛时瞥见汤姆的身影。
“这边！“少年从树洞探出头，怀里的剑胚泛着微光。
两人在腐木林边缘绕了三圈才甩开追兵。艾伦肋下的血在雪地拖出断续红线，他扯碎地精皮甲按住伤口：“淬火失败的原因？“
“温度不够......“汤姆喘着粗气，“还、还有粪汁比例......“
“错。“艾伦踢开挡路的冻土块，“地精用尾指当量勺，每次舀粪汁多两成。“
铁匠铺的火光刺破暮色。霍克站在熔炉前抛接三枚银币，酒气熏得络腮胡结霜：“剑胚给我，替你摆平追兵。“
艾伦抹掉糊住眼睛的血痂：“再加五铜币的包扎费。“
“三铜。“霍克用铁钳夹起剑胚，“附赠条消息——教会正在搜捕会锻造的......“
“地精。“艾伦突然接口，“和二十年前北境失踪的工匠手法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