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聪慧壹号，呆傻贰号
“这九泉石蜡，是个什么东西。”姜夜皱起眉头，思绪片刻并无答案。
所幸张匠除了阴材，还留下不少通冥宝钞，以及【长明阁】暗门的入内方式。
不过那地方酉时三刻前不予开门，此刻斜阳尚早。
于是姜夜继续看向了张匠所写的咒语注解。
————
前两句声调尖锐如凿击铁钉，后两句转低沉如朽木崩裂，每段咒语结尾带木器摩擦的「咯吱」气音，引地脉阴木煞气，还有需注意...
————
姜夜遵循张匠的写法，别扭的念道：“凿目断生轮，钉魂裂幽门。五脏榫卯错，万劫归根尘！”
如果是正常的越国语言，念这段话其实是朗朗上口的，可用木匠咒语去念，却是拮据敖牙。
连颂多遍，才勉强能顺畅的说完整句话。
连读五十遍，直到舌苔酸胀，口干舌燥，姜夜甩了甩舌头，停下颂念。
转而跑到耳房，倒杯水猛灌两口，不适感才略微退散。
接着，回到院子并未继续，而是叫来肆号，马步冲拳。
一天的时间也不能全花在咒术上，还得兼顾打拳。
.
【你已打完万拳，体魄+1】
残阳最后一缕金线坠入西山。
姜夜的意识，从肆号的躯壳里抽离出来。
耳蜗里携带尸臭的呓语，在这一刹那戛然而止。
回到自己的肉身，握紧双拳，十四点体魄在皮肉下化作奔涌的气血，将一千五百多斤气力蛰伏于筋骨之中。
“但若想单独击碎鬼妇身前的空气壁障....”姜夜摩挲着指腹厚茧估算：“恐怕还得再添几点体魄。”
“姜师兄，饭做好了。”
黑猴的呼唤声在垂花门外响起。
“来了。”
走到饭厅。
圆桌上，油渣炖白菜凝着冷荤，鸡骨架在粉条汤里时隐时现。
张萱草已提前坐于糙米饭腾起的热雾后，睫羽被雾气缀出细密的水珠。
“大胖呢？”
“他下午出去后，一直不曾回来。”张萱草轻声回道。
“嗯？”
姜夜微微挑眉，不是说了早去早归么，这个点还不回来。
于是下意识链接壹号，想要看看大胖的情况。
然而魂魄进入木人的刹那，那可怖的呓语声，瞬间在耳畔炸响。
“呜——”刺骨的阴风刮入饭厅，屋内烛火陡然坍缩。
黑猴一下子窜起，只觉得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爬到天灵盖：“怎么突然这么冷？”
姜夜踉跄后退半步，迅速抽回意识。
真是打拳把自己打迷糊了，忘了如今正属于禁忌节点，魂魄不能和木人有任何交互！
于是，去取来【癫鬼桃君】，吩咐道：
“黑猴，你在作坊守着，萱草，跟我去找大胖。”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踩过暮色，极具韵律的敲着梆子。
两道戴着斗笠的壮汉，鬼鬼祟祟的贴在墙边阴影里。
始终遵循主人“别被外人发现”的命令，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直到更夫走远了。
贰号木人才低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壹号，那人喊啥嘞？”
壹号想了想，严肃的回道：“应该是叫人吃饭，主人每次吃饭前，黑猴不都要去门口喊两嗓子吗？”
“哦。”
贰号点点头，指向对面墙沿上趴着的胖子，忽又发问：“那大胖又是在干啥嘞？”
“这我不知道，大概是在偷看别人家的什么事情。”
“哦。”
贰号恍然大悟，继续碎嘴：“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嘞？”
“主人只说偷偷跟着大胖，没说什么时候回去。”
“哦....那大胖什么时候回去嘞？”
“他看完了估计就回去了。”
“哦。”
“那他什么时候看....”
贰号还没说完。
突然，一束只有两个木人才能看到的神光从天而降，像是银河般灌入了壹号头顶。
“主人！”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旁边的贰号顿时激动了起来，有点小开心。
可还没等主人有所表示，腥臭、湿冷的阴风不知从何刮来，那神光似对此有所畏惧，及时抽离，消失在了空中。
“主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贰号一脸沮丧。
壹号对姜夜短暂的附体也有点怪异，不过还是回道：“主人做事，自有他的用意，我们只需做好主人吩咐的事就行。”
“哦。”
“那大胖什么时候看完嘞？”
“我不知道，这个你得问大胖。”
“哦。”
哦完，壹号本以为贰号会抛出下一个无聊的问题。
没想到。
贰号晃着膀子踱到大胖背后，食指猛然戳进他的臀肉：“大胖，你啥时候看完嘞？”
“娘希匹！！”
.
裂帛般的戏腔恰在此刻撕开黑夜：
“一片鳞，剜入骨，换得人间三日春。十片鳞，血沁衽，只求共看晓星沉。”
李家大院，戏楼的飞檐下。
花衫旦旋着绛红水袖，唱词从清泉渐作砂砾，足尖点过青砖的刹那，扭出妖异的弧度。
赤灯笼在雕梁间微微摇晃，映得台下李少爷牙尖泛起血红的腥光。
他屈指叩响案几，眼神扫过花衫旦裹在戏服里的臀肥，那扭腰时展露出的妖冶曲线，令其喉结滚了滚：
“止！这尾锦鲤合该锁在屋里，细细赏玩。”
花衫旦闻声停下，有些不知所措。
班主见状，手中檀板“啪”地炸响，厉喝：“梅卿！聋了不成？少爷要赏鱼！”
旦角唇间那抹朱色胭脂霎时咬破，沉吟片刻，水袖终究逶迤拖过石阶，随李少爷没入厢房的阴影。
“娘希匹！！”
这时，墙外骤然爆出嚎叫。
李少爷掌心正揉着臀上的软肉，被这粗话惊得险些跌一跤。
稳住身形，眼锋顿时扫向庭中，护院们瞬间明悟，握刀疾步冲出。
.
“咳——咳咳——”
大胖从墙头滚落，脊背火烧火燎地疼，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似得。
他支着手肘仰起头，发现“偷袭”自己的汉子面容隐在斗笠阴翳里，看不太真切。
“笨蛋。”反应过来的壹号连忙冲过来，拽着贰号撞进了巷尾。
贰号这憨货，主人叮嘱过，不能让外人发现。
虽然大胖是作坊学徒，可既然主人要他俩偷偷跟着，不就间接说明了大胖属于“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