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善意的谎言
“稍息，立正！”
李为民跟随口令站的笔直，这是李为国从小给他培养的习惯，不是为了参军。
用李为国的话来讲就是“你爷爷小时候这么培养我，我就这么教育你，男子汉大丈夫，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松松垮垮当什么男人？”
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习惯，老李同志抽冷子就来一下。
除此之外没教别的，这就是为什么李为民在党建业办公室的时候，站的笔直，军礼却不标准的原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为国拿着鸡毛掸子面容严肃。
蒋玉婷背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在哭泣。
李为民懵了：“不是，这什么跟什么？我交代什么？”
饶是他两世为人，现在脑子也转不过来弯。
刚才在门口还听见要给他热面，一转头就画风突变。
“还不老实，再不交代，我就找那个小姑娘好好问问去了！”
李为国掂了掂鸡毛掸子，威胁道。
“什么小……”
李为民脑中一道霹雳闪过，随即满脸无语。
果不其然，那边蒋玉婷已经坐到地上了，这哪是哭，这是憋不住笑的。
事到如今他哪还不明白，父母合伙搞了一个恶作剧。
幼稚……
李为民无奈道：“你们看见了？”
李为国眼见演不下去了，瞪了蒋玉婷一眼：“就你这心理素质，好好一出戏让你演砸了…”
蒋玉婷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实在是忍不住，一想到儿子被老子诈骗我就想乐…哈哈哈…不行，我一会得跟良子他妈学学去……”
李为民：“……”
李为国：“……”
李为民见蒋母笑起来没完，揉了揉肚子委屈巴巴道：“不是，我还饿着呢…”
“等会！”
李为国见妻子笑个没完，无奈摇了摇头，把鸡毛掸子挂在墙上，上锅里热面。
热完之后放到桌子上，又扒了两瓣蒜：“吃吧，吃完好好跟我们说说，今天那个小姑娘是谁啊？什么时候谈上的？”
李为民细嚼慢咽，确保每一口面都咬碎了才咽下去，吃的那叫一个慢条斯理。
李为国看见他这样就想抽他，现在这年头谁吃饭不是狼吞虎咽的。
这孩子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前几天开始，突然磨磨唧唧起来，跟个娘们似的，让急性子的李为国看的这个难受。
咽下最后一口面，李为民享受的闭目回味。
“你再磨叽，我抽你！”李为国狠声道。
李为民打了个激灵：“别啊，老爹，我这是防止胰腺出问题，胰腺你知道不，暴饮暴食容易引起胰腺炎…”
“什么炎不炎的，让它先别发炎，说正事！”
李为国打断了他的话，在他固有的思想里，能吃能喝就啥事没有。
李为民无语。
没得这癌症之前，他也不知道暴饮暴食会引起胰腺癌，但这玩意没法跟他们解释，索性闭口不谈。
李为民擦了擦嘴，洗了个手，在李为国要杀人的眼神中才盘腿上炕：“你说今天那姑娘啊，漂亮吧？”
“我问你谁家的！什么时候谈的！”
李为国重申一遍。
“这个嘛……”李为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隐瞒，在父母的眼里，进厂是正业，拍不拍电影的都是无根浮萍，编制才是归宿。
而编制这个东西，明天把剧本拿出来，如果他跟党建业顺势张嘴，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他不想要。
一方面是他知道未来的时代趋势，另一方面是你有了编制，就得在他们的规则之内玩，而在规则之内，他很难斗得过那些沉浸多年的老油条。
限制太大。
于是李为民沉吟了一下率先反问道：“你跟我妈在哪看见的？”
“不是我俩看见的，你发小，乔智良看见的，他回来跟我们说的。”
李为国转手就把乔智良卖了。
“这个狗东西！”
李为民心中暗骂一声，乔智良是他的铁哥们，一起打过很多次架。名字带个智字，实际正好相反，长得相当魁梧，憨憨的，有脑子，但不多。
不过知道是乔智良看见的，事情就好说多了。
海德家电厂跟红星制片厂隔得不远，父母未必没见过党檀雅，不能赌。
但是乔智良肯定不知道党檀雅是谁，他的脑子里没有女人，只有打打杀杀。
李为民开始随口胡诌：“那姑娘是我同学，叫谭井空，她英语学习成绩好，我寻思让她给我补补课。”
李为国眉头一皱：“谭井空，什么破名字？”
不过转瞬他就被后半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好奇问道：“补课，你要复读一年？想好了？”
李为民打了个哈哈：“到时候再说…”
李为国脸色一板：“要复读就好好复读，上次高考就差了15分，努努力把英语补上，肯定没问题！我跟你妈全力支持你！”
“要是不复读就接我跟你妈的班，我们跟厂里领导商量商量，我们办个退休，你上岗，正好你有高中学历，将来提拔起来也快……”
“无论如何不能耽误，二选一，总得选一个！”
李为民哪个都不想选，读书坐不住，进厂还不如读书呢。
他想了一下说道：“这样，我复读一年…但是！”
李为民眼见父亲喜上眉梢，连忙补了个但是。
“但是，我不去学校学，我们有个复读小组，我跟他们一起学习，正好我偏科，可以跟他们互补。”
李为国试探道：“那个女同学？”
“不止她，还有好几个，我们一块学习，白天就不回家吃饭了，正好有个同学家里有小院，我们开个火自己做饭吃。”
李为民想的很清楚，要说光有女同学，父母肯定不同意，但是学生一多就放心了。
他马上要拍电影，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一趟，到时候就说有的书这里没有，要去外省互助学习，这个理由很充分，父母肯定同意。
等电影拍完了，上映了，拿到钱给他们看看，那时候再说不念书就顺理成章了。
毕竟为人父母，无非就是希望孩子吃饱穿暖，奔个好前途。
完美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