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7章 暗度生死劫
李可头戴一顶破旧不堪的草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他的眉眼。
他的脸上特意抹了些黑灰,显得脏兮兮的,身上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衣,裤腿挽到膝盖,脚蹬一双草鞋,活脱脱一个穷困潦倒的苦力。
街道上,几个士兵正来回巡逻着,他们的眼神警惕,不时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李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士兵的动向。
每当士兵的目光扫过来,他就故意低下头,加快脚步,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
李可小心翼翼地来到林家附近,这里的街道显得格外安静。
他抹了抹脸上的汗,装作疲惫的样子,蹲在巷口的石阶上。他的眼睛却一刻也没闲着,像鹰一样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他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看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在监视。他心里暗自盘算着,如果有探子,该如何应对。
好在附近没有什么监视的探子,李可松了口气。
离开林家,李可便前往林冲老丈人家,轻轻叩响了门环。
不一会儿,门开了。
李可曾随林冲拜访过林冲的老丈人:张教头。
开门的老仆认识与林冲来过的李可,老仆将他迎进了堂屋。
堂屋里,八仙桌上的茶汤早已凉透。
张教头坐在桌旁,眉头紧锁,一脸的忧虑。他看到李可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贤侄,情况如何?”张教头焦急地问道。
李可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张教头听后,捶了一下桌子,叹息道:“唉,我那女婿怎么就遭了这等灾祸啊!”
李可连忙安抚道:“老丈放心,我已经找了关系,定会让林兄判得轻些。”
张教头颤抖着手,接过李可递来的林娘子的亲笔信,缓缓展开。窗纸透进的阳光照亮了他鬓角新添的白发,他的眼神中满是心疼和无奈。
“林兄可能会被判流放,她打算跟着林冲。”李可说道。
“流放道路千里迢迢,我那女儿如何受得了,不如回到家中,有我还能苦了她不成?”
“老丈说笑了,不过林兄与嫂嫂,夫妻伉俪情深,况且路上有我在,不会让嫂嫂吃苦。”
张教头突然问道:“今日清晨我去林宅,为何大门紧闭?”
李可见瞒不住了,便将昨晚之事和盘托出。
张教头双拳紧握,道:“气死老夫了,若要老夫知道是谁,定不饶他。”
“老丈勿恼,此时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张教头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好按下不提,也知道此时离开汴京确实是好主意,当下便不在阻拦,道:“出嫁从夫,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只是苦了我那女儿啊!”
李可起身躬身行礼,说道:“老丈不必过于担忧,我会尽力相助的。”
张教头起身回屋,拿出一个钱袋,交于李可:“穷家富路,些许钱财,用在路上吧。”
虽然李可不缺银子,但也没有拒绝张教头的心意,恭敬的接下钱袋,便告辞离开张宅。
李可带着张教头的心意匆匆赶回客栈。
他将钱袋递给林娘子,说道:“林娘子,你父亲让你去他那里躲避,他好歹是教头,能护你周全。”
林娘子接过,小心地放进蓝布包袱。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说道:“我心意已决,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我要与林冲生死与共。”
锦儿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林娘子。林娘子对着铜镜,镜中映出她抿紧的唇线,那是她坚毅的决心。
夜幕降临,客栈里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李可站在走廊的阴影里,仔细地擦拭着佩刀,刀身闪烁着寒光。
林冲的案件证据确凿,高俅为了震慑他人,将案件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审判,判决结果也不出锦衣卫所料,刺配充军。
李可将判决结果告诉林娘子后,道:“明日五更出发,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林娘子擦干眼泪,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一切听从贤弟安排。”
李可又叮嘱道:“路上可能会有危险,你和锦儿一定要小心。”
林娘子坚定地说:“贤弟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锦儿。”
晨雾还未散尽,汴京城门刚开了一条缝,三个灰扑扑的身影就混在卖炭翁中间往外挪。李可走在最前头,粗布包头遮住半张脸,腰上别着把豁口柴刀。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年“——林娘子裹着宽大褐衣,袖口用麻绳扎得死紧,锦儿把眉毛涂得粗黑,背上还背着口铁锅。
“路引!“守门兵丁的枪杆横在眼前,李可忙从怀里摸出皱巴巴的文书:“军爷,俺们是陈留县来的烧炭工。“他故意把嗓子压得沙哑,手指在文书下悄悄顶了块碎银。
兵丁掂了掂银角子,斜眼打量三人:“大热天的戴什么头巾?“枪尖突然挑向林娘子的包头布。李可的柴刀柄“咔“地顶住枪杆:“俺弟生疮,见不得风。“
城楼角传来换岗的鼓声,兵丁骂咧咧收了枪:“晦气!快滚!“
三人缩着脖子钻出城门,在官道旁的老槐树下蹲了足有两个时辰。锦儿不停扯领口:“李大哥,还要等多久?“
李可安慰道:“别急,林兄很快就会来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远处的道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锦儿越来越着急,不停地在原地踱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锦儿兴奋地说道:“来了,来了,肯定是官人来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林冲戴着二十斤的团头铁枷,每走一步脚镣都在黄土地上犁出浅沟。他左颊新刺的“配“字还渗着血珠,右眼肿得只剩条缝。押解的董超往他背上抽了一鞭:“磨蹭什么!“
林冲突然踉跄着扑向路边水沟,顺势抬头——二十步外的槐树下,三个“少年“正死死攥着衣角。他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笑,沾着泥的手指在枷板上轻叩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