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1章 价值
“轰轰轰——”
沉山狂舞,铁铜色的劲气如乱鞭一般打在周遭的土地上,炸出无数炙热的沟壑与火坑,表面遍布熔岩似的斑痕!
可说实话,他的动作实在太好解读了,从沉入王愧视线死角后,李砚仅仅变换了三次位置,这些气劲便顺着他身体的侧缘和夹缝掠过。
毫发无损。
而现在,王愧被烧坏一只眼睛带来的混乱已经开始平息,可李砚不愿意让他就这样找回状态,
只见他戴上那象征灶王的青红脸儿,一圈火焰绕着指尖,蔓过掌缘,淹没手腕,最后将李砚的整只右手完全点燃!
“呲——”
这热度超越了他迄今为止的所有,甚至比起最开始和徐庸相战的那次还要疯狂,只是刚刚出现,环绕周遭的空气竟瞬间扭曲到了极致!
只见李砚单脚踏地,身体瞬息如鬼魅般出现在王愧的怀中,那只极炙的手掌如短刀般剜向王愧的头颅!势要将他的脑袋直接挑飞落地!
“灶君,手。”
眼瞎是一种陌生的感觉,一边的视线并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混沌,黑暗好歹还是种颜色,可混沌却是如荒野无尽无涯般,什么都没有。
可现在,王愧却从那一侧的混沌中,感到了令他心悸的燥热!比方才那根红线更加恐怖,更加疯狂的火,几乎在瞬间填满了他的整片荒原!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王愧发狂般地咆哮,自己可是第二城的道行,心眼已成,神魂完满,怎么可能不如一个刚刚走到郦城城中的小子?!
而眼下,武者的本能促使他将手掌收了回来,赤铜的气力集中在其中一只上,恰恰横在了李砚与自己脖颈之间。
体内法气超负荷流转,将那单独的一只手炼得如真正的金属一般,沉重而无可撼……这才让王愧羞恼的心绪勉强平和了一些。
先前他实在太过大意了,让这小子钻了空子,但还是有挽救的机会,只消挡下这一火刀后,
李砚就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虐杀范围内,而在这个距离,他接下来的每一拳都不会再落到空处!
……挡下这一刀。
“怎么可能挡得下?!”
王愧看不见,可其他人却大惊失色!李砚那一记手刀的凶悍让他们都感到心惊肉跳,凭法宝能否挡下都是两说,更何况只是单纯的肉身?
这到底是什么火?为何能炙热到这个地步?张玄瞳孔微微一缩,他在降城范围已经抵达尽头,却同样在这火焰上同样感受到了丝丝威胁。
王愧依旧是轻敌了,他可能挡不下来。想到这儿张玄周遭再次燎起一缕血焰,霎时间如山海般的威压作用在李砚身上,他的双脚齐齐断裂!
“已经晚了!”
李砚狞笑着,即便身形踉跄着,那一刀依旧重重劈杀了下去!火光如圆月,长刀落晚星!那一刀自上而下熔穿了王愧赤铜色的真气!
怪异的滋滋声在众人耳边响起,随即只见王愧的防御被生生烧穿,他腕部的血肉在火焰的掠过下一点点地消失,连半点痕迹也未曾留下!
“啪”的一声怪响,在众人惊悚的注视下,王愧的一只手掌被生生切开!一摊掺着软骨的烂肉飞落在地上,鲜血的断口沾上了大量的泥尘。
甚至他的脖颈也出现一道焦痕,血水从那一线的伤口中汩汩流出,怎么也无法止住,怕是再深入几分,身体和脑袋就要彻底分家。
“十一月十七,晴,宜动土,入殓,宴请,余事勿取。
徐庸等情绪贡献一百五十,张玄等情绪贡献一百五十,王愧情绪贡献二百四十!
下批:(国粹)!李兄……如斯生猛?”
“嘎……嘎,啊啊啊——!”
王愧跪倒在地,拼命压抑着痛楚嘶吼道……他竟然输了?输给这样一个野堂口的小子,输给了比自己落后一个大境界的小辈?
你他嘛在给老子开什么玩笑?!
巨大的耻辱和羞恼涌上心头,众人也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张玄背后另外两位百夫长几乎瞬间凝神,两把兵武从体内生生抽出。
血肉藏兵,甚至是骨肉造兵,这是十二楼之一“兵灾”的法子,这两位百夫长竟然有兵灾的法术傍身。
李砚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甚至是生死威胁,王愧与他们在百夫长间的排名不相仲伯,今日却被一个小儿生生玩到半死。
这一点,无论府军还是陇西道都誉其为前途无量的徐庸,也已经是远远比之不过。
“……”
“可以了,都停下吧。”
剑拔弩张之时,张玄突然开口道,随即他周身缭绕的血焰悄然熄灭,李砚连同徐庸等人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
只见张玄拱手一礼,身后的五百府军纷纷侧身让开,露出一条直通府城的道路,这中年武夫沉声开口道,
“我等奉雍州府少司命凌城之命,在此等候诸位归城列席,少司府邸上已经备好酒宴,请两位随我进城入座,相商要事。”
他态度转变的非常之快,徐庸的情绪甚至都有些不连贯了,他沉默片刻,随后冷笑着上前搀扶起李砚,说道:
“这是怎么了师叔,下马威没做成,现在改成以礼相待了?您可不是这么个柔软的性子啊。”
“他的价值不得不让我高看一眼,就算没有那个女孩的魂在身上,作为一个天才留下也已经是不错的买卖。”
“也许少司命舍不得杀他呢,那我不是真做了个被当枪使的小人?”
就像他先前说的那样,无论是谁,掺和进这场事关多人的利益链,都必须做好被漩涡吞没进去的准备,可若李砚不是一块无所谓的顽石,
而是一块值得在意的美玉,想必少司命会亲自下到泥潭将这块玉石捞出来,而不是任他在撕扯下分崩离析。
“而像这种废物……死不足惜。”
张玄坦然,随即见他慢慢走上前,飞起一脚,重重踢在了王愧腹中!后者嘴巴和伤口同时飙出血来,整个人立刻昏死了过去。
立刻有士兵上前,将王愧沉重的身体和那断裂的手掌拖下此地,也有人当众跪下,用衣袖细心给张玄擦干净鞋上的血液,再默默退下。
“好了,我们走吧,别让少司命等上太久。”
张玄同样侧身,只见五百甲士立在两旁,身上甲胄撞出金属的重音,路上尘土飞扬,营造出一种令人莫名心颤的肃杀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