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清气爽
戚主任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材料，继续道：“鉴于你的情况，本来是要当作典型去抓。
不过你们院的吴大爷跟刘大妈他们亲自找到街公所，希望能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不是不可以，但是！”
她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了下，观察到姚卫东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缓了会儿后才慢慢说道：
“典型可以不树，但你要主动戴罪立功，在以后积极配合街公所的号召，争当劳动先进分子，能做到么？”
“没问题，这正是我心里的想法。”
姚卫东爽快应下，同时心里一动，补充道：“所以我想申请……”
“等下再说。”
戚主任摆手打断了他，把桌上的信纸跟钢笔推了过来。
“事情还没结束，染坊那边的工作你主动写份退岗申请吧，那边现在对你的思想问题意见很大，在这件事上作为街公所也没办法帮到你。”
这下又轮到姚卫东有些意外了。
不过更多的则是一抹解脱。
毕竟只要签了这份退岗申请，从染坊脱离出来后，户口相当于重新挂靠到街公所集体，这样一来，就不用再去乡下劳动了。
至于每个月发的生活补助？
有情绪收集器在，这都不重要。
“姚卫东同志，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即使你不签这个申请，染坊那边依然可以通过向上级反应你的情况，从而把你调离出去。
只不过真闹到上面去，到时候街公所就是想不树你典型都不行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戚主任显然误会了姚卫东微微愣怔的真实原因，还当是他舍不得这个工作岗位。
因此沉声做了一番解释。
“戚主任，你的意思我明白，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你代表街公所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
姚卫东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探手抓起了钢笔。
“好！我选择签了这个申请，以后虽然没了工作，但正好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为片儿区群众服务！”
说完，便‘刷刷’的写了起来。
写到最后，干脆利索的签上名字，然后连同纸笔一起推回给了戚主任。
“嗯，你的态度还是不错的，这件事到此为止，但对你的要求却不会变，以后看你表现！”
戚主任扫了眼申请单，露出一抹满意神色。
随后她微微一顿，问道：“对了，你刚才说到申请，申请什么？”
“我想申请加入小脚侦缉队！”
姚卫东坦然看向戚主任，见后者微微皱眉，便解释道：“原因有三方面，首先，这是我在自我反省的过程中，想到的一个最直接的弥补措施。
其次，我们院的吴大爷跟刘奶奶他们这么相信我，愿意为我来街公所陈情，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失望，而只有加入小脚侦缉队成为一名志愿者，才是最让他们说得住嘴的方式。
最后一点，街公所帮我改进思想，给了我一次改正的机会，那我更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给戚主任跟大伙儿看，积极参与，贡献全部的时间精力，为咱片儿区的安定幸福做出贡献！”
姚卫东句句诚挚，语气热切，说完后迎着戚主任的目光，等待回应。
“你能知错改正，保持着这份思想觉悟，很难得！”
戚主任脸上多了抹欣慰笑意，由衷的开口表扬道。
“好！我尊重你的想法，只要是为人民服务，那肯定是欢迎的嘛！
你这样，待会儿去找一下治保部的赵队长报道，但是先说好，这份工作没有任何生活补贴，整个部门也就是两个副队长跟赵队长他们三个享受正式工待遇，明白么？”
看到姚卫东点头，戚主任便伏案快速写了一份举荐信。
最后又补充道：
“姚卫东同志，老人家曾经说过，任何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你好好干，凭你的条件，往后多立功，也不是没机会升任副队长的嘛！”
“收到！我保证积极表现，争当先进分子！”
姚卫东接过举荐信，大声表态。
离开戚主任办公室后，他不多时又找到了治保部的赵队长。
“行啊小同志，你可是咱南锣鼓巷片儿区头一份，思想觉悟没得说！
嘿，这身板儿，比我还高半头，成，以后你就是咱治保部的一份子了！”
赵队长看上去约么四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身材魁伟。
在看完戚主任亲笔写的举荐信后，拍了拍姚卫东的肩膀，笑着当场答应了下来。
“那什么，明儿一早过来报道，先让孙大妈他们带你一段时间，没问题吧？”
“可以！”
“……”
……
离开街公所大院的姚卫东，神清气爽。
不但原主留下的糟心事儿彻底解决掉，还成功达成目标，加入了小脚侦缉队。
一想到即将有源源不断的情绪值一茬接一茬涌来，他心里就隐隐升起期待。
“咋样啊？事情解决了吗？”
回到家还没等进屋，奶奶看到他立刻踮着小脚迎到了院里，焦急问道。
“妥了！”
姚卫东轻松一笑，“之前的事彻底翻篇儿，街公所的戚主任亲口表态的！”
“哎吆喂！这可真是太好了！”
老太太欣喜的连连跺脚，下意识的上前给姚卫东抻平着衣领袖口，笑着无比开心。
“奶奶，高兴归高兴，但能免除这次处罚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姚卫东本不想打搅奶奶的好心情，但想到一直瞒着也不是个事儿，以后再说更容易惹老人生气。
因此搀着奶奶进屋坐下，解释道：
“染坊那边给街公所带口信，必须要我签下一份主动退岗申请才不会上报，现在的情况是，那边的工作彻底黄了。”
“……”
老太太闻言立马笑不出来了，不过很快就琢磨透了其中缘由。
“哎，这家染坊是区直属开设的，咱要是不签，他们就往上报你的情况，到时候街公所想保你都保不住，是这个意思吧？”
姚卫东默默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另外，我跟戚主任申请了加入小脚侦缉队，当一段时间志愿者，她同意了。”
“……”
老太太听完后一怔，随后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这孩子，打小时候就是个倔脾气，认准一件事谁也劝不动，非得撞上南墙才死心，真是活脱脱随了你大姑！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做倒也算仁义，街公所免了咱的处罚，好好表现一下也是应该的。”
姚卫东见奶奶如此说，心里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