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躲在暗处的老鼠
姜川渐近大盘村，便敏锐地感知到，以大盘村为中心，四面八方都有灵力波动，或一道独往，或数道并行。
这些波动的灵力，大多来自养气境九转或养气境十转的修士。
“看来和周逸一样，都是负责巡逻把守的玄天宗弟子。”姜川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如此尽责，倒真是卖命啊。”
说实话，他眼下并不愿与这么多人起冲突。
以他的实力，即便动手也不会落败。
但此刻时间紧迫，救出柳轻絮才是重中之重。
柳轻絮每在大盘村多停留一秒，便多一分生命危险。
姜川一想到柳大娘可能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场景，心中便一阵揪紧。
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些在尘世间苦苦生存、与人为善的老百姓，绝不该迎来这样的结局。
“咚咚咚。”
突然，一阵阵锣鼓喧天声从不远处出来。
“又不是过年过节，敲什么锣打什么鼓啊。”
姜川低声嘀咕着，眼中满是疑惑。
他当即运转灵力，灵识如潮水般汹涌扩散开来。
他要循声捕捉声源处的一举一动。
“嗯？”
姜川眉头轻轻挑起，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通过灵识，他清晰地看到，大盘村中心处，若干村民集结成一团，现场一片忙碌。
除了这些村民以外，似乎只有一名半步命轮境的修士在场。
似乎没什么危险。
姜川心中判断完毕，便向大盘村中心处赶去。
……
没过多久，姜川便悄然潜行至大盘村中心附近。
他脚尖轻点，如一片落叶般自半空中无声落地。
凭着精湛的隐秘之法，其身形与周遭环境完美相融，让人难以察觉。
耳畔，锣鼓声依然连连不绝。
那急促的节奏如重锤般，一下一下地敲在人心上。
姜川循声望去，目光瞬间被一棵粗壮无比的巨大槐树所吸引。
尽管来的路上就看见过它，但在如今近距离观察下，似乎更震撼人心。
“这材质，怎么如此熟悉……”
这槐树散发的气息给姜川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
突然，他脑中一道灵光闪过，顿时如遭雷击，恍然大悟。
这槐树，竟与他从女鬼手中所得的槐树根同宗同源。
二者都是品质上佳的养魂木。
难道那女鬼是从这棵树上摘到的养魂木？
这大盘村究竟有何来历，竟藏着如此稀有的天材地宝？！
姜川仰起脖颈，抬头望向那高耸入云的巨大槐树。
其粗壮的树干直插天际，从地面上看，极难瞧见树冠。
姜川心中暗自思忖，若是外界知晓此处有这般品质的养魂木，恐怕会因争夺宝物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蹊跷的是，在前身的记忆中，他与便宜师父曾经来过大盘村跳大神，那时大盘村里只有稀稀疏疏几棵普通槐树。
真是奇了怪了。
思绪回笼，姜川将视线下移。
只见在那棵巨大槐树下，垒着一座青石祭坛。
祭坛之上，立着一尊人形骷髅，此时正如时间定格般，一动不动。
这骷髅一身残破不堪的黑衣麻布，整具身体只有上半颗脑袋有着苍白的皮肤与暗黑的头发。
这给它本就阴森可怖的气息更添几分诡异。
它的胸腔处，九枚锁魂钉整齐嵌入，每一枚都闪着微光，其间有浓稠灵力缓缓流动。
这几枚锁魂钉，看上去似乎比姜川之前所见的品质更好，也更为牢固。
而它的眼窝中，有两簇幽绿鬼火熊熊燃烧，透着无尽的寒意。
七条血色铁链紧紧缠绕它的白骨身躯，链上血气翻涌。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恐怖到极致的气息，从这具骷髅身上汹涌蔓延开来，好似无形的浪潮，瞬间笼罩整个区域。
刹那间，四周空气似乎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紧，变得异常压抑，让人呼吸都倍感困难。
姜川心中猛地一震，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竟然是命轮境二重的修士！！！”
怎么会有命轮境修士？
自己刚才竟然没有感知到！
“时辰到，献祭品——”
一道嘶哑嘲哳的声音在姜川耳畔骤然响起，瞬间打断他的思绪。
只见十二名枯瘦村民围跪在祭坛下，正将檀香插入坛下铜盆中。
檀香燃烧，冒出缕缕青烟，都被青石祭坛上那具骷髅咧到耳根的嘴吸食殆尽。
领祭老翁在一旁吆喝着，声音呕哑嘲折难为听。
这老家伙的修为正好是半步命轮境，应该就是方才姜川所感知到的人。
从服饰上看，一袭黑袍，与周逸制式相同，也是玄天宗弟子。
这时，两个佝偻汉子拖着一个破麻袋往祭坛走，袋口露出一角粗布衣裳，一滴滴鲜红血迹正顺着衣角落下。
姜川定睛看去，心中顿时一惊。
只见那麻袋里的人，正是柳轻絮。
“这帮人都疯了吗？！”姜川心中无比错愕，“竟然拿活人做祭品？！”
那些村民跪坐在祭坛下，跪坐在人形骷髅面前，神色虔诚，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哪里是什么可怖骷髅，而是一尊救苦救难的大菩萨。
在姜川的视野中，一缕又一缕满是香火气的丝线从这些村民的天灵盖处延伸出来，最终汇集到那骷髅身上。
在香火加持下，骷髅的气息越来越恐怖，实力愈发强盛。
“轰”的一声，爆鸣声传来，空气被震出一阵波浪，尘灰四起。
姜川大惊，没想到，那具骷髅竟然当场突破！
原本就是命轮境二重修士的他，现在气息更盛。
恐怕已经达到命轮境三重甚至更高的境界。
“借助香火修炼吗？！这……这是什么修炼方法？！”
姜川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惊与警惕之色。
他紧紧盯着青石祭坛上的一举一动，手不知不觉已然握紧剑柄。
“吼——”
那具人形骷髅境界突破，气势如泰山压顶般令人窒息。
眼眶中的幽绿鬼火疯狂燃烧，并急速跳跃闪烁。
它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咆哮，声音划破长空，令人毛骨悚然。
在姜川的视野中，它似乎迫不及待地抬起手掌，朝着人群中抓去。
可就在即将触碰到这些人的瞬间，那手掌却猛地顿住，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住，僵持在半空中，动弹不得，最后缓缓收回。
青石祭坛下，领祭老翁似乎感知到什么，原本低垂的脑袋陡然抬起。
那浑浊的眼珠瞬间泛起诡异的绿光，如同两盏鬼火。
“嘿嘿嘿嘿嘿，还有一只躲在暗处的小老鼠。”
老翁扯动着那张满是褶皱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这笑容落在姜川眼中却比哭还难看。
老翁张开嘴，露出残缺不全的黑牙，继续说道，“如此年轻的半步命轮境，不如乖乖当祭品，给白骨郎君打个牙祭，如此一来，也算是大功一件。”
姜川闻言，顿时一愣。
什么？
难道被发现了？
正当姜川怀疑是对方在诈自己时，只见那老翁祭出两具半步命轮境的人烛，朝姜川所在方向轰杀过去。
坏了，真的暴露了！
姜川心中暗道不妙。
跑。
快跑。
赶紧跑！
姜川当机立断，身形如电，几个箭步冲到人群中，一把抢过麻袋中的柳轻絮。
紧接着，他周身灵力疯狂运转，旋即化作一道紫红色流光，毫不犹豫地朝大盘村外全力奔逃。
可那老翁看着姜川的动作，却不慌不忙。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跑？你觉得跑得掉吗？”
说罢，他将目光缓缓投向青石祭坛上的白骨郎君，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阴恻恻地说道：“白骨郎君大人，你也是时候出手了，可不能叫这家伙跑掉啊。”
他话音刚落，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只见姜川脚下的土地蓦然破裂，“咔嚓”一声，一道道森然可怖的白骨手爪破土而出。
那些手爪目标明确，径直朝姜川抓去。
姜川下意识低头看去，目光却猝不及防地与一道道骷髅头中闪动的荧荧鬼火相对。
刹那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
他心中“咯噔”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将他紧紧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