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整座忘川阁突然垂直坠落。

在坠入地心的十秒间，莫逍逍看清了真相：阁楼博古架排列成二十八宿，而地害正是阵眼。莫遥被锁链拖进青铜门时，门内传出西王母面具人的冷笑：

“守卷人从来不是守护者…“

“是祭品。“诗胤陵接话，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锁链烙印，“每代守卷人临终前，要把毕生灵力灌进《山海经》残卷﹣﹣而残卷在吃够九十九个守卷人后，就会变成新的山海界。“

莫逍逍的右眼突然自动聚焦，看见妹妹在门后拼命比口型：

“毁掉族谱！“

她反手将《山海关照图》残卷按进自己右眼。剧痛中，金色血液在地面画出古老陈法-﹣正是地铁隧道里见过的“莫氏第七代守卷人“笔迹。

坠落停止时，他们站在青铜门前。门上的西王母纹样正在剥落，露出背后真正的铭文：“以双瞳为匙，可改天换地“

青铜门上的铭文渗出鲜血，莫逍逍的右眼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起来。那些金色血液绘制的阵法正在地面蠕动，如同活物般爬上门框。

“以双瞳为匙…“诗胤陵盯着门缝里溢出的黑雾，“原来如此。“

他的骨铃突然全部碎裂，铃铛里飞出细小的青铜碎片，在空中拼成半张西王母面具﹣-与莫遥脸上残留的金色纹路完全吻合。

门后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

一个沙哑的声音轻笑：“终于来了，我的'容器们'。“

莫逍逍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预知画面强行灌入脑海：

三百年前，西王母宫的大殿里，九位守卷人跪在青铜鼎前。鼎中沸腾的不是水，而是无数婴儿的啼哭﹣﹣每个婴儿的右眼都被挖去，替换成玉雕的狐瞳。

黑袍男子（诗胤陵的师父）将最后一块骨铃按进鼎中，鼎内浮出的，正是现代莫逍逍的脸。

“姐姐，快走！“莫遥的声音突然从门内传来，“他在骗你们集齐九十九个守卷人﹣-“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血肉被撕裂的闷响。

莫逍逍的左眼突然刺痛，视线所及之处，青铜门上的纹路开始扭曲变形。她下意识抬手触碰眼角，指尖沾到了冰凉的液体﹣﹣不是血，而是散发着檀香味的黑色墨汁。

“这是…“诗胤陵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山海经》正本的墨！“

涂山绮罗的油纸伞“唰“地展开，伞面浮现出与莫逍逍左眼相同的符文：“难怪西王母要追杀莫家，你们居然把《山海经》的'活字版'藏在血脉里！“

莫逍逍的脑海中闪过爷爷临终前的话：“逍逍，记住，真正的《山海经》不是用来看的…是用来写的。“

她的左眼视线突然穿透喜铜门，看见门后囚禁着﹣-

无数悬空的透明茧房，每个茧中都蜷缩着一个“莫逍逍“，她们的心口插着青铜锁链，锁链另一端连接着中央王座上的西王母面具人。

而莫遥被钉在最靠近王座的茧中，她的金瞳正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取，化作流光飞向面具人的右手。

“原来我的左眼…“莫逍逍喃喃，“是《山海经》的'笔'?“

诗胤陵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碎裂的骨铃上。铃铛残片悬浮起来，拼出一幅星图﹣-正是莫逍逍曾在翡翠齿轮里见过的图案，只是这次星图中央多了一行小字：

“守卷人骨铃，实为西王母的'计数器'“

每牺牲一个守卷人，铃铛就多一颗。诗胤陵手臂上出入的如格骨铃，代表已经有九位守卷人。

每牺牲一个守卷人，铃铛就多一颗。诗胤陵手臂上嵌入的九枚骨铃，代表已经有九位守卷人被献祭。

“师父当年不是叛逃…“诗胤陵声音发颤，“他是发现了这个骗局，才带着《山海经》正本出逃，结果被做成了'活铃铛'。“

仿佛回应他的话，青铜门突然洞开。黑袍男子（诗胤陵的师父）蹒跚而出，他的胸口插着半截青铜锁链，锁链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微型骨铃﹣﹣整整九十枚。

“诗胤陵…“师父的嗓音像砂纸摩擦，“杀了我…否则计数将满…“

西王母面具人的笑声从门内传来：“晚了哦“

莫逍逍的左眼突然流下黑色墨汁，在地面自动书写起《山海经》原文。但与古籍不同，这些文字正在实时改写现实：

当写到“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时，当写到“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时，忘川阁的博古架上，一只青铜狐狸摆件突然活了过来，咬断了束缚莫遥的锁链。

当写到“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时，门内面具人突然惨叫﹣﹣他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原来如此！“涂山绮罗猛地将油纸伞插入地面，“《山海经》根本不是记录，是'创造'神话的指令集！“

莫逍逍的双眼同时剧痛，右眼金瞳与左眼墨瞳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形成一道先柱击中西王母面具。

面具崩裂的刹那，所有人都看见了﹣-面具下，是一张与莫逍逍一模一样的脸。

“欢迎回家…“西王母（莫逍逍）微笑，“第三百代'写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