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明和社畜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一点半。池平连忙关掉游戏，躺到床上。
可游戏的亢奋劲还未褪去，那座铁皮神庙始终撩拨着他。
他将锈迹斑斑的铭牌反复摩挲，最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又服下两颗褪黑素助眠，即便如此，也还是睡不着。
一些繁杂的念头纷至沓来：
“废土神庙能连上出租屋的WIFI吗？”
“我把两个缸，缸口相向扣在一起。献祭上来的东西再掉落到恩赐缸里，再回到末世神像前，再被献祭，是否能形成永动机？”
“‘送你去见神明’，这句话对信徒来说是奖励还是惩罚？”
“······”
直到凌晨四点，池平才堪堪才睡着。
而七点半，闹钟又准时响起。纵有万般困意，池平也不得不起来。
匆忙洗漱完，去上班前，池平没忘记把铭牌佩戴在身上。
铭牌的【爱久弥坚】确实让他的身体素质提升了一些，双臂和腹部的肌肉都紧实了不少，像是穿着紧身衣。
让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的池平，也能做到健步如飞。
相较于【爱久弥坚】，【祝福】所提升的幸运值，就不那么直观。
以至于池平在出门的时候，总是期盼着【祝福】生效，公司突然放一天假。
可是并没有。
不但没有没有放假，池平还错过了两趟地铁，让他险些迟到。
上班的时间乏味而枯燥，池平的心绪一直停留在游戏上。直到有人走到他的跟前，敲了敲他的办公桌。
池平抬头，发现来人是他的主管——闻新。
一米八九的大高个，长着双死鱼眼。
他脸上长满了红坨、痘印，像草莓坑洼的表皮。其一半的原因是长期服务甲方，心中郁结；另一半则是母胎单生，得不到纾解，导致内分泌失调。
心中郁结和内分泌失调，导致脸上难看；脸上难看就更找不到女朋友，所以更加得不到纾解，又更加难看。
闭环了。
“待会来开个会。”闻新道。
池平点了点头，由于只睡了三个小时，他先去楼下便利店买了杯咖啡。
恰好便利店里，正在搞“咖啡”相关的活动。池平随便应付了一下，拿了个合页便回到了公司。
——————
会议室。
除了闻新和池平，还有策划部的另外两个策划，以及市场部的主管。
“还是去年铭威建筑的那个项目。”市场部主管用中性笔敲了敲桌子说道，闻言，策划部的人脸色都变了。
“啧——”闻新眉毛拧成了疙瘩，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纠结。
了解过这个项目的人，特别是策划部的几位，都有些发怵。
原因是铭威建筑的广告片方案，都出了八稿了。
永远都是在删删改改，永远无法敲定，客户永远有新的想法。
铭威建筑在南方算得上是行业龙头，他们这个广告项目，从去年年初开始接触。
策划部给出的方案，首先要通过铭威的采购部和品宣部。在他们确认没问题后，才能向上汇报。
过了副总那关，还有总经理，最后到董事长。
每个人都能提出点想法，每个人都能给出颠覆性的意见，每个人都能让项目迟滞。
这还只是策划阶段遇到的问题。
想到这里，池平不由得握了握口袋里的铭牌。
要了命了。
他在心中默念：
哪怕就生效一次也好，千万别让我撞上这个项目！
“具体情况你们也都了解。”市场部主管说道：“谁来？”
房间里一下沉默了，策划部这边，池平和另外两名策划都不说话。闻新也在皱眉，半晌后他才道：“主要是这个项目，太磨人了。”
市场部主管尴尬的笑了一声：“但它提成高啊。”
提成，也得项目做完才能拿到啊。
池平在心里吐槽，他的余光注意到其他两名策划，大体上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策划部除了闻新和池平，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位策划。
男的是位实习生，二十出头。不论是长相还是穿衣打扮，都流露出些许稚气。平时负责公众号和公司内部文案较多，老板还不太放心将让他独自策划项目。
女的叫文和，三十二岁，已婚，长相和气质都不错，是位干练的老策划。
“你们手上都有什么活？”闻新扫视了众人一圈。
池平心中莫名一突，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实习生肯定接不了这个项目，而文和——
从闻新的日常行为来说，这家伙草莓表皮一样的脸，掩盖不了一颗骚动的心。
面对公司的行政、前台以及其他女同事，基本上都是能撩则燎。
“文和手上的两个项目还在忙，对吧？”闻新看了一眼文和，后者默默点头。
其实那两个项目，都进入后期阶段了，和策划关系不大。
“池平，这个项目的策划你负责吧。”稍微演了一下，闻新的目光最终还是放在了池平身上。
池平正想着怎么拒绝，闻新又道：“有什么问题，及时沟通，大家都可以协助你。
“客户资料问市场部要，尽量一次性问清楚，不要反复麻烦客户。
“其他人有空多想几个点子，给到池平。
“你自己也多找点样片，多看看，问题不大。”
一套丝滑的连招，将整件事直接敲定下来，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方案下周一要出来，我们内部先过一下。”
今天周五，言外之意就是——
周末加班。
铭牌已经在池平的掌心压出了深深的印子，看来丝毫没起到作用。
池平深吸一口气，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收到。”
散会后，回到格子间。
池平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将咖啡一口喝下。
恰巧瞥到放在工位上的咖啡合页，广告人的敏锐让他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
一眼就看到了咖啡的品牌故事——
“上世纪，咖啡豆主要被用作饲料和兽药，旨在减少牲畜饲料摄入和提升其精力与工作效率——”
“而今，人们终于发现了这一蒙尘的瑰宝——”
有些牛马的咖啡是农场主提供的；
有些牛马的咖啡，则是自己花钱买的。
池平把合页扔进垃圾桶。
特么的，
骂得真脏。
——————
八点刚过，池平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下班！
穿过拥挤的人潮，尾灯如龙的堵塞马路，那栋小小的出租屋在向他招手。
他没忘记在楼下的超市买两袋大米，以及一些面包、泡面、香肠。
当出租屋的门锁响起“啪嗒”一声——
废土，你们的神明回来了！
“啪！”
从【献祭】缸中爬出来的末日生物，吧唧一下拍在了池平的脸上。
形如白骨蜘蛛一般的缚肉虫，伸出八条细长的腿，死死地勾住他的下颌骨与额头！
它那狰狞的口器，怼在池平惶恐的眼珠上，快速蠕动。
一股子凉意，从池平的尾椎骨直窜天灵盖！
池平：@#@%￥@（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