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的人
“周府的事，二位都已知晓吧？”
奢华的包厢内，年逾六旬的顾鹏率先打破沉默。
虽已六十有七，却生得鹤发童颜，相较另外两位钓仙翁更显年轻。
对面端坐着徐家贵妇徐楚萍，约莫五十出头，通身珠光宝气。
她丰腴的身躯几乎撑满了檀木椅。
此刻正拧着眉头轻哼道：“周冠雄当真好算计，竟逼迫七品钓仙翁入赘，实在下作。”
她边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青色儒衫，手拿丹墨折扇，一幅书生模样。
此人是杨明旭，四位钓仙翁中最年轻的，也是最近几年才崛起的新贵。
“若周府坐拥两名钓仙翁，以后怕是会有更多帮派倒向他们，届时我等处境堪忧。”
顾鹏忽而直起腰背，锐利的目光扫过二人。
“断不能坐视周冠雄坐大，必须设法遏制。”
“如何遏制？”
徐楚萍指尖叩着案几，满脸不爽，“搅黄婚事？赵知县亲自做媒，谁愿交恶于他？”
杨明旭摇了摇折扇，面带微笑，目中却带着杀机。
“就算阻止那贱仆入赘周府，他也将成为第五位钓仙翁，必然与我们争夺利益，不如一了百了。”
对面顾鹏连连摇头，“不可如此，粗鄙武夫才打打杀杀，我们钓仙翁之间绝不可互相杀戮，这是规矩，也是底线。”
钓仙翁之间虽然争斗不断，恨不得打杀对方。
但都是派手下的帮派与对方帮派厮杀，从不亲自涉险，也不会杀死任何一位钓仙翁。
一是惧怕朝廷追责，二是避免引火烧身。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龙渊国绝大多数钓仙翁都默默遵守。
杨明旭忽而轻笑：“封赏旨意未至，他便不算钓仙翁。”
徐楚萍突然来了兴致，“若他死在周府，周府绝对难逃干系？”
顾鹏也眯起了眼睛，“正式封赏前，的确不能算是钓仙翁，这的确是打击周冠雄的良机。”
徐楚萍冷笑：“何人动手？事后追查起来，谁也担不起皇室怒火。”
杨明旭摇头，“我杨家没这个本事，顾老手段通天，此事就交给您了。”
顾鹏自然也不愿意，“老夫向来不喜打打杀杀，徐仙翁手下能人众多，不如徐仙翁出力吧。”
“我倒是敢动手，只怕你二人转头便去告密。”
徐楚萍不屑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却提出一个意见，“我可以派人去杀那小子，顺便栽赃周冠雄。但要立下字据，三家共担此事，如何？”
“此事怎可立下字据，荒唐！”
“我也不认可。”
三人争执半天，也没达成统一意见，最终不欢而散。
这属于常态。
青阳县四个钓仙翁之间互相拆台、互相算计，几乎天天上演，很少能达成合作。
……
贾渊回到别院，一眼就瞧见绿桃右脸发红，有个明显的手印，眼角还残留泪痕。
“绿桃，谁打你了？”
“没……没人……”绿桃低下头，眼神躲闪。
“方才谁来了？”贾渊接着问，“你不会要对我说谎吧？”
“奴婢不敢，是小姐来了。”绿桃如实回答。
“周婉英为什么打你？是因为我吗？”
贾渊故作愤怒，“我还没入赘呢，就敢打我的人，这事不能算了，我去找老爷评理。”
绿桃突然瞪大眼眸，在听到“我的人”三个字时，心头蓦地涌起暖流。
就在愣神间，贾渊已经迈步走向院门。
她慌忙追上去，“公子莫去，不是小姐，小姐待我们不薄。”
“那是谁？又因为什么？”
贾渊站定身子，目光凝视绿桃那双水润的杏眼。
绿桃连忙移开视线，正要开口，又听贾渊说，“我知道了，是周婉英身边那个叫秋兰的丫鬟，对吧？
你是我的婢女，打你就是打我的脸，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公子，您不要去。”
绿桃死死拉住贾渊衣袖。
“你告诉我原因，我就不去。”
“因为……”
绿桃咬牙犹豫一番，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她让奴婢监视公子一言一行，奴婢说要禀报孙管事，便挨了这巴掌。”
“原来就这事？”
贾渊无所谓地笑笑，“她让你监视，你就监视呗，公子我不怕。
当然，她打你这件事不能算了，我会替你报仇的。”
说完这话，他转身喊道：“表哥，你跟我来。”
苏善武立即跟着他走入正堂。
“表弟，你真要为了一个婢女，得罪小姐的心腹？”
贾渊懒得回答，而是低声吩咐：“你再去一趟春池苑，假山右边第三棵树下埋着银子，你去挖出来，小心别被人看到。”
苏善武一脸疑惑，“你怎知晓？”
贾渊神秘一笑，“我是邪祟啊，能掐会算。”
“邪祟还有这本事？”
苏善武带着疑惑离开，但步履异常轻快。
其实这钱就是秋兰埋的，贾渊想替绿桃出气，同时也是因为他需要银子。
孙管事不再提供养神汤，他无法快速恢复神魂，那就只能自己花钱买药材。
想到这里，他忽然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红桃！”
蹭蹭蹭……小碎步的声音立即传来。
“公子，您吩咐。”
“红桃，熬制养神汤需要多少银钱？”
“奴婢听孙管事说过，至少要八百两。”
“夺少？”
贾渊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贵，怪不得孙管事舍不得让他随便喝呢！
这样看来，偷秋叶那点银子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想办法弄到更多。
忽然，贾渊想到了周老爷，或许可以和他借点钱。
等等，为什么要借呢？
周冠雄不像小气的人，况且是未来岳父，直接找他要养神汤，应该能答应。
片刻后，书房内。
周冠雄与韩星野正在议事，见贾渊到来，和颜悦色道：“贤侄何事？”
贾渊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开口：“伯父，小侄初来周府，不小心坏了周府的规矩，还惹恼孙管事，特来向伯父请罪。”
他没有一上来就说正事，而是先试探一下。
周冠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贾渊没有再称他老爷，而是叫伯父，说明已经接受入赘的这件事，这让他心情大好。
“贤侄莫放在心上，孙管事刚走，我已训斥他，那虎纹妖鱼你尽管取用，留几条育种即可。”
贾渊暗自欣喜，周冠雄果然不在乎这些小事。
“多谢伯父，小侄还有一事请教，皇帝对我的封赏何时能至？”
周冠雄没开口，倒是一旁的韩星野笑着给出回答。
“义父比你还关心此事，早已遣人打探。那枚功法玉简在昨日就已送到云川郡郡城，镇仙司核验无误，确实是一门修仙功法，而且还是罕见的基础练气功法。
镇仙司昨夜便派人送往京都，最短四五日便有旨意下来，贤弟安心等待便好。”
“多谢韩兄解惑。”
贾渊连忙道谢，随后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
大约十几分钟后，才说出真正目的。
“伯父，我练习垂钓损耗了神魂，能否借我几粒蕴神丹？”
他直接狮子大张口，要更加昂贵的蕴神丹。
等周冠雄拒绝，再顺势索要养神汤。
哪知结果大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