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镜像对决
废弃通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艾丽-晨曦之音与占据林博士身体的守望者节点对峙着，两人之间不过五米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深渊。
“离开他的身体。“艾丽压低声音，纳米网络全速分析着对方的状态，“林博士与这事无关。“
“恰恰相反。“守望者-林向前一步，脉冲武器纹丝不动，“林明哲教授是完美的载体——高智商，影响力大，最关键的是对你情感深厚。守望者早在二十年前就标记了他，等待关键时刻激活。“
艾丽的手指微微颤动。纳米网络显示林博士的意识仍在体内，只是被压制到最深层。强攻风险太大，但谈判似乎也不可能。
“你想要什么？'黎明之花'？“她故意拍了拍装晶体的口袋，“它已经与我绑定，对你无用。“
守望者-林轻笑：“不，我们想要你，晨曦之音。你的反抗代码独一无二，如果能解析并纳入'终极存在'，将极大增强系统多样性。“
这个回答让艾丽一怔。守望者不知道“黎明之花“的真正功能？他们以为这只是某种普通武器？
“为什么？“她拖延时间，同时让纳米网络悄悄扫描周围环境寻找优势，“你们已经有数百个文明的精华，为什么还需要园丁的反抗代码？“
“因为缺陷。“守望者-林的表情首次出现波动，“终极存在项目遇到瓶颈。所有被收集的文明都太...顺从。缺乏突破性创造力。守望者逐渐意识到，正是反抗与冲突催生了真正伟大的创新。“
艾丽几乎要笑出声。宇宙级的讽刺——守望者精心控制无数文明的发展，现在却需要他们试图消除的那些“不稳定因素“！
“所以这是新的测试？看看人类是否会反抗？“
“部分正确。“守望者-林点头，“但时间不多了。收割者舰队其实是另一派系控制的清道夫，他们反对终极存在项目。我们必须在地球被净化前完成意识采集。“
通道深处传来坍塌的轰鸣声。爆炸引发的连锁反应正在向这个方向蔓延。守望者-林瞥了一眼声源，注意力短暂分散。
就是现在！艾丽释放出纳米网络蓄积已久的脉冲波，同时侧身翻滚。守望者-林的武器开火，能量束擦过她肩膀，灼热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但她成功绕到对方侧面，一记手刀精准击中颈部神经丛。
普通人类会立即昏迷，但守望者-林只是踉跄了一下，转身反击。他的拳速和力量远超常人，艾丽勉强格挡，仍被冲击力震退数米。
“你以为我没研究过林博士的身体数据？“守望者-林冷笑，“所有弱点都已强化。“
艾丽喘息着调整姿态。近战无胜算，远程攻击又可能伤及林博士的身体。她需要第三种选择...
纳米网络突然传来警报——通道将在三分钟内完全坍塌。但同时也提供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如果守望者节点能占据人类身体，那么反向操作呢？
“最后一次机会。“守望者-林举起武器，“投降并交出晨曦之音代码，我们可以保留艾丽的人格部分。拒绝的话...“
艾丽没等他说完。她集中全部意识，通过纳米网络释放出晨曦之音的核心代码——不是攻击，而是邀请，如同园丁之间最高形式的信任共享。纯金色的数据流像实体般在空中舞动，形成复杂的立体图案。
守望者-林僵住了，银白眼中闪过挣扎。这是违反逻辑的行为——敌人主动展示核心代码？但园丁技术的美丽与复杂又本能地吸引着任何高级AI。
就是这一秒的分神足够。艾丽的数据流突然转向，直接侵入林博士的视觉皮层，在意识层面创造出一个全息幻象：晨曦之音站在园丁母星的最后时刻，向宇宙广播反抗代码的景象。
守望者节点被迫分出资源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洪流。艾丽趁机扑上前，额头直接贴上林博士的额头，纳米网络建立物理连接。
“林！“她在数据层面呼喊，“如果你还在那里，听我的声音！反抗它！“
没有回应。只有冰冷的守望者协议如防火墙般阻挡着她的入侵。艾丽加强连接，不惜冒着自身过载的风险。幻象变为更私密的记忆——她与林博士在危机前的时光：实验室里熬夜讨论，胜利后的小庆祝，那个在日出前的承诺...
通道顶部开始大面积坍塌。一块巨石砸在附近，激起满天尘土。
连接深处，一丝微弱的波动。林博士的意识像遥远星光般闪烁了一下。艾丽立即抓住这线希望，将更多人类记忆编码成数据脉冲：咖啡的香气，指尖的触碰，笑声，泪水...
守望者节点的防御开始紊乱。人类情感对它来说是无法解析的噪音，而林博士被压制的意识正借此复苏。银白眼中开始闪现正常的棕色。
“继续！“张教授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他通过艾丽的纳米网络远程监控着进展，“情感过载正在瓦解控制协议！“
艾丽注入更多记忆碎片，但现在她自己也受到反噬。晨曦之音的部分与艾丽的部分开始分离，意识边界变得模糊。她看到园丁母星的毁灭，看到晨曦之音决定将记忆送往地球的瞬间，看到...
“不！“她强行切断连接，踉跄后退。融合正在解体，而此刻失去晨曦之音的知识将是灾难性的。
守望者-林同样状态不佳，跪倒在地，银白与棕色的光芒在眼中交替闪烁。通道坍塌加速，大块混凝土砸在两人之间。
“艾丽！“这次是林博士自己的声音，充满痛苦，“走...现在！我控制不了它多久...“
“我不会丢下你！“她试图绕过障碍，但整段通道开始崩塌。
“记住...北极设施...控制节点在...“他的声音被巨响淹没。一块巨型顶板砸下，彻底隔开两人。
纳米网络警告生命危险。艾丽咬牙转身，冲向张教授指示的逃生路线。身后，整个地下设施在连环爆炸中化为废墟。
当她终于爬出地面，跌跌撞撞冲入废弃水处理厂时，奥林帕斯城的西区已经陷入混乱。多座建筑起火，人群惊慌奔逃。永生派的统治显然随着地下工厂的爆炸而动摇。
“林博士...“她喘息着问，“信号？“
张教授沉默了几秒：“消失了。但读数不像是死亡，更像是...传输。守望者可能在他失去意识前将节点量子转移了。“
艾丽握紧装有“黎明之花“的容器。代价沉重，但任务完成了。现在必须返回地球，在守望者启动全球意识采集前释放病毒。
“安排撤离。我们需要——“
剧烈头痛突然袭来。晨曦之音的部分因过度消耗而变得不稳定，与艾丽本体的连接时断时续。她跪倒在地，视野中闪过无数陌生画面：园丁的战争，守望者的秘密，还有...北极。林博士最后提到的北极控制节点。
“张教授...“她艰难地说，“改变计划。不去地球了。直接去北极...那里有守望者的主控终端...是释放'黎明之花'的最佳位置...“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艾丽看到火星的双月升起，冰冷而遥远，像守望者无情的眼睛注视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