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世界·译文版(2025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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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弗里·福特2025年第一弹!相信《科幻世界》的老读者都对这位美国作家不陌生。他擅长美国小镇奇幻,但从来不拘泥于俗套,时不时给我们带来风格怪诞的架空世界和各类由他独创的奇幻生物、怪兽。如今八十多岁高龄的他,写作风格当然是怀旧的,是熟悉而亲切的传统风格。但是,他又在为老传统源源不断地注入新鲜血液,历久弥新。


In Bludd

在布拉德

作者/【美】杰弗里·福特 翻译/朱佳文

插画/摇 开


哈特里穿着皱巴巴的棕色西装,戴着凌乱的橘黄色领带,坐在床上,从面前那扇敞开的高窗向外眺望。一阵轻风掀起了薄纱窗帘,远处的太阳正落向这座古老城市的边缘。他慢慢吸完一支自己卷的雪茄,在半个蛤壳里摁灭,随后站起身,走到他和这片风景之间的一张桌子前面。桌上放着一只涂有瓷釉的蓝色手提箱——长宽高都是3英尺1。箱子上用油彩画满了潦草的花朵,也许是三色堇。箱子正对窗户的一面是一扇用细铁丝网制作的简易门。他探出身子,拉开门闩,以笔直的合页固定的铁丝门随即打开。

“好了,阿伯拉德,”他说,“出来吧。”

箱子里传来一阵骚动,箱体微微摇晃。最后,有个苍白的物体钻出四四方方的箱子,向前挪去,在奋力挣脱的过程中气喘吁吁。从黑暗中出现的是一颗人头,有一张病态的长脸,橡胶似的面容是蟾蜍腹部的颜色。厚实的下唇张开,露出三颗开裂的黄牙,就好像被人砍下脑袋的时候正在打鼾。它的眼皮几乎是闭上的,但缝隙间仍旧能看到两条纯粹的黑色。它头上戴着什么东西,看着像是小丑帽,也就是“鸡冠帽”,但那种布做的“触须”是三根而非两根。帽子上少了必要的铃铛,也不是经典弄臣那种喜庆的颜色,而是和穿戴者的皮肤同样病态的色彩。

它在钻出笼子的时候开了口,嗓音深沉洪亮却带着怨气,“哈特里,你个混蛋。”

“好了好了,阿伯拉德,你也清楚原理。”

“我太清楚了。”它咕哝道。脑袋此时钻出了牢笼,能看到一双长有羽毛的短小鸟腿从下巴向下伸出,各有四根黄色的趾头,弯曲的爪子就像鱼钩。这幅景象令人不安,但比起它猛然摇晃脑袋,一双蝙蝠翅膀从耳后展开,又远远不及了。光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它是如何收起那双翅膀的。它拍打翅膀,从桌面升起,飞向高高的天花板,从哈特里脸旁经过的时候,它说:“狗屎。”

哈特里大笑起来,“阿伯拉德,你下垂的死肉让我自惭形秽。”

飞翔的头颅在公寓里绕了几圈,然后回到桌上,它的主人把一小堆蟋蟀放在了那儿。阿伯拉德伸出灰色的舌头,卷起每一只昆虫,没给它们逃走的机会。它开始咀嚼,深棕色的汁液顺着它厚厚的下嘴唇滴落。“美味。”它咕哝道。

“上帝啊,你把桌子弄得够脏的。”

“好了,哈特里,把今晚的行程告诉我。”

“好吧,我想……”

“让我猜猜。你想让我飞去韦尔贝娜家,看看她的情况。”

“对。”

“哈特里,我劝你放弃吧。看在上帝的分上,她都结婚二十年了。”

“离别情更深。”哈特里说。

“听着,你有一颗飞头颅2,可你却只想用来刺探二十年前的女友?难怪你还是单身。”

“我有你。”

“这我再清楚不过了。”阿伯拉德黑色的蝠翼拍打空气,发出微弱的嗡嗡声,然后升到空中,穿过房间,飞向敞开的窗口。

“帮我看着点儿。”它说着,径直飞入夜色。窗帘一阵翻腾,它不见了踪影。

“尽情飞吧。”哈特里说着,走向小厨房,打算给自己弄杯喝的。他调了一杯够烈的,拿着回到床边。他再次坐在床沿上,看向窗外的城市灯光——有些是电灯,有些是霓虹灯。在这座古城最古老的区域,只有燃起的火堆。不消片刻,它就来到了屋顶上方,展翅翱翔。它听到了街上的人声,看向下方那些大树影影绰绰的树冠。阿伯拉德睁开了它闪亮的黑眼睛,此时的哈特里能够见它所见,听它所听。

飞行高度和俯冲桶滚3动作吓坏了它的主人,飞头颅很清楚。哈特里秃顶又到了中年后半的身体僵硬地坐在床上,气喘吁吁,不时发出尖细的叫声,他的替身则迂回穿行于戈茨公园。“你是想让我早点入土吗?”他在心里问。回应随即到来:“能那么走运就好了。”他们离开公园,沿着英烈大道前进,经过指挥官马斯格雷夫的雕像,后者的剑尖直指韦尔贝娜的街区,而他们在两旁有树木的街道上方悄无声息地滑翔。阿伯拉德闪躲腾挪,不断避开汽车的车头灯,哈特里也忘掉了恐惧,沉浸在再见旧情人的期待里。

他们做了个急促的回转动作,从街对面路灯柱的高度下降,落在韦尔贝娜家后面的野餐桌上。在哈特里的记忆里,他和她坐在那里喝酒谈笑的那些夜晚不断打转。眩晕感取代了恐惧。他回想起他们热恋时期的某个晚上,想起了那段随时间逐渐模糊的记忆,仿佛看到了她身穿黄色太阳裙,在黑暗里微微发光的模样。

“哈特里,别这么猴急。”阿伯拉德回以低沉洪亮的思绪。她的脸庞浮现的同时,它的主人就回过神来,那张光滑而青春的脸也消失在夜色里,仿佛吐出的最后一口烟气。“前进。”飞头颅说着,飞了起来,蝠翼像蜂鸟那样急促拍打。厨房的窗子黑黢黢的,看不到有人走动的迹象。他们从那里绕过屋子后方,发现整栋屋子都没有灯光——客厅和前面那间卧室都一样。

“我猜他们不在家。”

“车子都开走了。”

“顺着烟囱下去。”哈特里命令道。

“你就是个心灵有病的病人。”阿伯拉德在说话的同时向上爬升,越过屋顶的排水沟。这不是它第一次通过壁炉入侵这栋屋子了。哈特里会指引它穿过房间,让它用下嘴唇开灯,让它停下来端详某些小物件和衣物,再询问气味如何。“这样是不对的。”盘点韦尔贝娜家中库存的时候,哈特里经常听到它的仆人小声这么说。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他让阿伯拉德停下来观察某些无关紧要的小饰品、奶牛形状的奶油壶、梳齿里留有头发的梳子的时候。他会让阿伯拉德就这么看上好几分钟,直到阿伯拉德笑出声来。“哈特里,你就是个狡猾的老跟踪狂。”

“我是个科学家,我的课题是对失落之爱的考古研究。”

阿伯拉德从烟囱旁飞过,随后就像悬崖跳水者4那样,沉入黑暗的井口与古老的香气里。它的回声定位能力让它在撞上柴火架之前及时停下。哈特里感觉自己的胃仿佛翻了个跟斗。他们就像飞蛾那样,在空荡荡的炉膛里盘旋了好一会儿,最后发现这间地下休闲室里同样一片漆黑。于是阿伯拉德离开壁炉,升到距离天花板不到两英尺的位置。它还没来得及猜想电灯开关可能的位置,就有人打开了灯,突然亮起的灯光短暂地令它陷入了错愕。它发出粗俗野兽般的叫声,反复眨眼,直到恢复视力,随后看到了一个娇小的女子。她短发灰白,身穿法兰绒女式睡衣,正扭身回到躺椅上。

“上帝啊。”韦尔贝娜惊呼一声,手里那把手枪开了火。子弹径直飞入阿伯拉德张大的嘴巴中央,从它的头颅后部飞出,打碎了它身后的木制镶板。它瞪大了黑色的眼睛,咳出几块蟋蟀糊,然后掉到地板上,仿佛一只空皮箱。

哈特里对他的仆人大喊出声,却没能将想法传达过去。连接断开了。他沙哑的嗓音在公寓里回荡,窗帘映入眼帘。“废物。”他说。他站起身来,走向小厨房。这次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劲更大的。他回到床边,安顿下来,准备迎接漫长的一晚。他很确定那颗子弹不足以解决阿伯拉德。“看在上帝的分上,他的脑子有四分之三都是锯末。”他把这话说出了口,仿佛在向窗外的这座城市申诉。于是他等待起来,小口啜饮,忧心忡忡,双眼始终盯着远处的古老火堆。

哈特里是在这座古城最古老的那部分买下阿伯拉德的。二十年前,就在韦尔贝娜和他分手后不久,他去了原本是城堡废墟的老旧避难所,那里的生活方式仍固守着被人遗忘的传统。整个布拉德城区就像拥有生命的胚胎,在成长扩张的过程中保留了它这些世纪以来“攀升”过的所有演化阶段。按照现代说法,人类有所谓的“爬行动物脑”5,同样的,这片海边的老旧地区——这里的火堆从早烧到晚,却没人知道谁在生火和照看,这里的人沉默寡言,身裹絮棉长袍,散发光晕,思考无限6,买卖邪恶而原始的魔法——就成了盘绕在万物中央的那条毒蛇。

他去那里,是为了寻找能赢回韦尔贝娜芳心的爱情药水。他找到的那位贤士7是个毛发很长的家伙,穿着兜帽斗篷,身体无疑有一部分是狗,那人告诉他,爱情药水是骗人的。“爱情自有其魔力,”他说,“而且是强大的魔力。没人控制得了。”可敬的贤士将一只爪子按在哈特里的肩头,也许是想安慰他,也许是在施展法术。等这位伤心人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坐在一辆牛车上,正穿过愈发现代化的街区前往他的家,阿伯拉德的蓝色笼子就放在他的膝头。直到他离开马车,坐上有轨电车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花三十美元买下了一颗装在盒子里的飞头颅,以及一大包活蟋蟀。

当然了,这段记忆还有后续,但阿伯拉德的视野突然出现,取代了哈特里的记忆。韦尔贝娜就在那里,绿色的眸子,脸上挂着微笑。在似乎如此近的距离看到她,令他软弱起来,泪水溢满眼眶。她看起来就坐在他对面厨桌旁。他反应过来:她肯定是把阿伯拉德放在了那里,好和它保持距离。他看到她仍旧用枪指着这边。他兴高采烈地发现,她虽然和那个蠢丈夫生活了那么多年,但仍旧有一副好心肠。换作其他人发现这么个怪物在休闲室里盘旋,肯定会用壁炉火钳将它殴打致死,至少也会多开个四枪。但韦尔贝娜不会。发现它还活着的那一刻,她无疑就把这头可怖的怪物当成撞上门廊窗户的受伤鸟儿来对待了。

他看到她的嘴唇翕动,听到她问:“可你为什么会来这儿?”

“哈特里让我来的,”阿伯拉德有些费力地说,“让我来窥探你。”

“见鬼,哈特里是谁?”韦尔贝娜说着,眯起眼睛,摇了摇头。

阿伯拉德的笑声就像被毛团噎住的猫儿,可它的主人却清楚其中蕴含的深深讽刺。“你认识哈特里。你二十年前和他谈过恋爱。”

“那个傻瓜,”她说,“只是一段短暂又不幸的激情。我根本没有爱过他。”

阿伯拉德痛苦地哼了一声,然后说:“他可不是这么看的。说实话,他正透过我的眼睛看着你呢。”

“那就闭上你的眼睛。”她说着,把枪抬高了一点儿。

“你究竟想干什么?”哈特里用思绪发问。

“帮你免去之后二十年的痛苦。”他的仆人回答。

“请别这样。”哈特里哀求道。

“说起来,”飞头颅闭上眼,结束了思绪中的对话,“你经常像这样拿着上了膛的枪坐在黑暗里吗?你晚上都是这么打发时间的?”它问韦尔贝娜。

“光是坐在这儿和飞头颅说话就够让人不安的了,但我自己似乎也成了噩梦的一部分,这也的确是噩梦,所以我就告诉你吧。我三个月前就离婚了。我的前夫有时会在晚上为他自己的无能向我泄愤。上一片瘀青最近才消下去。那个噩梦比你都要可怕多了。”

“你准备杀了他?”

“远不只是准备而已。男人太让人失望了。”

“我曾经也是男人,”阿伯拉德说,“最后还落到了这般田地,所以我只能表示赞同。”

“你过去是个怎样的男人?”她问。

“哦,我觉得你会喜欢我的。我是推崇和平共处的那类人。永远冷静。婚姻美满,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我是西斯科俱乐部的歌手。我特别擅长爱情歌曲。”

“你的穿着得体吗?”她问。

“你觉得呢?”他睁开眼睛,发现韦尔贝娜在笑,看来是自己逗乐了她,毕竟她在和一颗脱离身体的头颅对话,这反应非常合理。

哈特里插嘴道:“你是个冒牌货。一颗充斥黑暗魔法的死人头。一个怪物。”

“拜托,主人,你今晚用到的狗血词汇超额了。”阿伯拉德心想。

“你好可怜。”韦尔贝娜说。

哈特里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随后呛到了。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她问。

“我还以为就算在这片更加现代化的城区,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在火堆燃烧的地方,那些魔法制造者的可憎行当需要活体标本,所以他们会派出自己残忍的追随者,强行征用市民为他们服务。有天晚上,我从俱乐部回家,走在街上就被人掳走了。他们用金色的断头台切下了我的头,用象牙篮子接住,随后装进一罐翡翠色的液体里,让头颅保持存活。接着他们用疯狂的魔法填满头颅,给了我翅膀和猛禽的双腿,虽然是短腿的那种。”

“会痛吗?”

“一派胡言。你是个快要上绞架的死刑犯,你是自愿把头颅交给布拉德的贤士的,”哈特里用思绪大喊道,“我要宰了你。”

“简直锥心刺骨,但更痛苦的是,他们把我变成了这头嵌合怪物,他们偷走了我对妻女的记忆,却让我记得自己有过家庭。”

“太恶毒了。”她说着,想要向他表示同情,却有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阿伯拉德抬起目光,看向韦尔贝娜身后,发现她的前夫走进厨房,脑袋就像矩形的肉块,脸颊通红,双眼圆睁。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他叫道。

韦尔贝娜猛地转身。她没注意到他进了房间。在看到他的那个瞬间,她就抬起枪口,瞄准了他的胸膛。

“你他妈在这地方做什么?”他怒吼道,“那玩意儿是什么?”

“你也看到了,马蒂,”她说,“我正想理清‘头’绪呢。”

前夫朝她扑来,她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手里的枪就被他打落。他用一只戴着连指手套的大手掐住她的喉咙,另一只手开始扇她耳光。

“进攻!”哈特里喊道。这道命令是他的仆人无法拒绝的。阿伯拉德费力地从桌上飞起,韦尔贝娜的子弹留下的伤口仍旧传来刺痛。那双蝠翼剧烈拍打,他伴随尖鸣猛冲而去,鱼钩般的爪子埋进了马蒂粗壮的脖子侧面。那白痴停下了扇前妻巴掌的动作,抬手去抓阿伯拉德左边的翅膀。他蹒跚后退,寻找落在地板上的那把枪,一手抵挡撕扯他血肉的爪子,弯腰用另一只手捡起了手枪。他瞄准了自己耳朵旁边——飞头颅用三颗泛黄的牙齿紧紧咬住了他的耳朵。但没等开枪,阿伯拉德就向后退去,舒展他略微受损的翅膀,同时也扯下了一大块血肉。鲜血喷涌飞洒,这方脑壳8发出痛苦而困惑的怒吼。就在他抽身后退的时候,会飞的怪物将一大团蟋蟀酱吐进了马蒂的双眼,让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枪响了,韦尔贝娜匆忙卧倒。阿伯拉德跟着她钻到桌子下面,子弹则在厨房里四下横飞,打碎餐具,破坏小摆设,又深深埋进墙上的灰泥和冰箱门里。他们听到了身体撞上油毡的沉闷响声,明白现在出去不会有危险了。地上到处都是血,汇聚在那个疯子残破的脑袋周围。阿伯拉德费力地飞到尸体上方,放开了爪子上的肉块。“我把马蒂的还给马蒂。”他说。

韦尔贝娜站在她前夫身前,脸上看不到丝毫悔恨。她缓缓点头。“他是个控制欲特别强的混球。”她说。

阿伯拉德回到桌上之前停留的位置,说:“我想也是。”

“我得离开这儿,”韦尔贝娜说,“我可没法解释这种情况。”

阿伯拉德说:“等等,哈特里有话想跟你说。”

“看在上帝的分上,我刚才还在想‘今晚还能更糟心一点吗’。”

仆人开始传达主人的话:“韦尔贝娜,我亲爱的,逃到我家来吧。你想待多久都可以。永远都行。我会照看好你的。”

她笑出声来,“你认真的?我已经受够被人照看了。人生应该有更多选项。”

“我们再试一次吧,”哈特里通过他的仆人说,“好不好?我不做任何假设,不带任何期待,也会抛开所有傲慢。”

“我宁愿当一颗飞头颅。哈特里,他告诉我,说你把他,把这个可怜又敏感的人儿关在笼子里。如果让我在你们三个——马蒂,你和这颗头——之间做选择,我宁愿和阿伯拉德过日子。我要去布拉德的古城区,在那里可以隐姓埋名地生活。警察不会跟着我到永恒的火堆之间去的。再见了。”

“是我的命令救下了你。”哈特里说,但阿伯拉德没把这句话说出口。韦尔贝娜拿起枪,离开了房间。

当天晚些时候,阿伯拉德穿过敞开的窗户回到公寓,在箱子旁边的桌上找到了一碗作为加餐的蟋蟀,以及一高脚杯的金汤力,配了吸管。哈特里躺在床上,脑袋靠着枕头,抽着手工雪茄。

“这是我工作出色的报酬?”仆人问。

“嗯,还有,如果你不想进箱子,就再也不用进去了。”

“哈特里,你怎么了?”

“我向爱情的魔力屈服了。”

这句话打破了魔咒,令阿伯拉德和他蓝色的住所,以及几乎所有的蟋蟀——只有一只除外——都消失不见,只剩哈特里和他的心灵独处。


1 1英尺约为0.3米。

2 flying head,出自美国原住民传说,是印第安易洛魁族和休伦多族神话故事中的生物,与中国传说中的“飞头蛮”不同,飞头颅并非可以身首分离的人,而是一种怀有恶意的精魂。

3 barrel rolls,一种翻转后回正的飞行特技动作。

4 cliff diver,指从悬崖跳水的人。悬崖跳水属于一种极限运动。

5 reptile brain,指人类大脑中与基本生存相关的部分,这部分大脑构造与爬行动物相似。

6 the infinite,在神学中亦可指代“上帝”。

7 magi,即《新约圣经》里提到的东方三贤士,也译为博士、智者、麦琪、术士等。

8 blockhead,指“蠢人、笨蛋”,此处为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