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爱马爱人岂能一
“事到如今，我最担心的倒是你。”
笑红尘随手将文件收回储存魂导器之中，带着有些难以评述的语气看向伸了个懒腰的叶骨衣。
“担心我？”叶骨衣皱眉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类似这种秘密可不是好打听的东西。”
“我怎么样都不会有事，毕竟我的爷爷是明德堂堂主。”面对叶骨衣的质疑，笑红尘毫不犹豫地展示起了自己的家庭背景，“这背后的人无论怎样，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都不会害了我的性命。”
哼！说得好像谁背后就没人撑腰一样。
叶骨衣想起了自己师父的那一剑，若是师父出手，恐怕这大陆之上没人能伤得了他。
只是眼下师父又不在身边，真要论起背景的话好像还真比不过眼前这个讨厌的白毛狒狒。
不过自己的天使武魂好像在这学院之中还挺受重视的，直到现在为止除了霍雨浩之外就没几个人知道自己的武魂到底是什么。
动用起师父交给自己的分析方法，叶骨衣多少也觉得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的高手们绝不会坐视她这个独苗天使武魂出什么事情。
“所以你打算怎么样？”
暂时还不打算暴露自己武魂情报的叶骨衣最终还是决定先和笑红尘商量商量解决办法。
“自然是洗清你的嫌疑，把你从这件事情上摘出去。”
本就不愿牵扯太多人的笑红尘听到叶骨衣询问起自己的解决方法自是求之不得，他知道叶骨衣和霍雨浩在加入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之前有着比较特殊的关系，所以多少对自己妹妹天降到霍雨浩身边有些敌视。
可不管怎么样，结交一年多来，笑红尘已经将霍雨浩和叶骨衣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同时叶骨衣还算是自己的学妹晚辈。
不止是出于朋友情谊，更是他笑红尘作为年岁大一些的前辈学长理所当然就该扛起责任来。
“那你可想好了具体的解决办法？”
“这…倒没有。”
刚刚澎湃起来的心气马上就因为叶骨衣的问题熄灭下来，以为保密很好的笑红尘还真没预料到会有人和他一起来偷情报。
“那你说这个有啥用啊！”
叶骨衣扶额。
…
“喂，你就是霍雨浩？”
学院的角落中，正津津有味读着魂导器史的霍雨浩被一道声音拉回了现实世界。
“请问您是？”
放下手中的书，霍雨浩并不认为自己认得眼前颇有些气势的…学长。
“我叫季绝尘，听说你是个天才高手，咱们来打一架吧！”
“请容许我拒绝，因为我所引以为傲的是我的道义、我的思想和学识，而不是我的武功。”
就像一年多前师父教导的那样，霍雨浩拒绝了眼前名为季绝尘的学长对自己的挑战。
“也罢，你今天若是不方便，我下次再来挑战。”
仿佛是刚刚注意到一样，名为季绝尘的黑发学长扫视过霍雨浩手上的魂导器史，便带着歉意向霍雨浩道别。
霍雨浩本以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结果每到他有空闲之时，那个名叫季绝尘的学长便宛如鬼魅一般从某个他没有留意的角落中钻出来向他发起挑战。
然后，被霍雨浩所拒绝。
被拒绝之后的季绝尘倒也不恼，只是淡淡说自己下次再来挑战。
反复下来，搞得霍雨浩都有些想要答应季绝尘的挑战，免得这个牛皮糖一样的学长老是缠着他。
此时此刻许多人眼中冷静、温和、谦虚以及谨慎的霍雨浩并非先天而来，而是经过后天教育的一层画皮，当霍雨浩陷入极端的情绪中时，理性的画皮将会轻而易举地被纯粹的情绪所撕裂，导致霍雨浩盲目而冲动。
恐怕这便是为什么霍雨浩能够继承情绪之神神位的原因，同样这也是为什么霍雨浩的先生在教导霍雨浩时极其小心又谨慎的原因。
“雨浩，你是怎么惹上那个家伙的。”
作为霍雨浩在学院中众所周知的女朋友，当梦红尘和霍雨浩手挽手去约会的时候，哪怕不解风情如季绝尘也不会来叨扰这难得的二人时光。
不过更了解明德堂内幕的梦红尘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和霍雨浩安安稳稳的约会，得多亏了不愿透露与季绝尘有什么关系的荆紫烟小姐。
“学姐，我倒是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呀。”霍雨浩无奈道。
到这个时候，比起和女朋友商量如何应对季绝尘的挑战，他其实更想找上笑红尘或者叶骨衣讨论讨论解决办法。
可这两个家伙不知怎么回事儿，天天神秘兮兮的凑在一起，每次结束过辩论便匆匆告别。霍雨浩想问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却老是问不出些答案来。
终于，在季绝尘又一次发起挑战后，霍雨浩忍不住说道：“挑战，我是不会接受的。”
“没关系，我会等到你接受为止。”季绝尘语气平淡，好像在说明天早餐要喝豆浆一样。
“你若执意要挑战我，大可以来听我与朋友们的辩论，我虽然不喜欢武力争斗，却可以文斗。”
“至少在出发前往星罗帝国参与斗魂比赛之前，我大部分的业余时间都会在和朋友们在指点一下江山。”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很难改变这位学长的心意，霍雨浩还是用诚恳的态度提出了解决办法。
“我知道了。”
告别以前，季绝尘如是回答道。
自那以后，每当霍雨浩和朋友们在凉亭处开始辩论的时候，他们总能看到等待许久的季绝尘以及陪伴在季绝尘身边的荆紫烟。
经过梦红尘的提醒，霍雨浩也知道正是有着陪伴在季绝尘身边的那位学姐，霍雨浩和梦红尘约会前后才不会有个电灯泡来叨扰。
因此每当看见荆紫烟学姐的时候，霍雨浩都会微微点头以示致意。
而随着出发前往星罗的日子随着一天又一天的时间流逝逐渐到来，季绝尘停留在凉亭的时间却慢慢变得稀少起来，倒是陪伴着季绝尘而来是荆紫烟学姐却慢慢加入到四人组的辩论之中。
“季，你为什么不去了？”
明德堂内，荆紫烟拦下季绝尘后问道。
“我听不懂，便不想再去听。”
季绝尘如是回答。
“你怎么可能会听不懂霍雨浩他们在聊什么？！”
荆紫烟的语气透露着不可思议。
季绝尘的先天魂力只有三级，从勉强能够修炼的小可怜到如今明德堂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季疯子，一路走来他吃了多少苦？见了多少霍雨浩他们口中的不义之事？他怎么可能听不懂霍雨浩他们在讲什么呢？
“我说了，我听不懂，就不愿再去听！”季绝尘摇摇头，坚决咬死自己的答案，随后又继续说道，“你可去告诉霍雨浩，我不会再去挑战他。”
“你！”
…
“唉，学姐若是早来一天，我便去打醒季学长了。”
临出发去星罗城前的最后一次辩论中，霍雨浩有些意外的从荆紫烟口中得知了季绝尘的态度。
“我认识他已经很多年了。”荆紫烟落寞的说道，“季虽然沉浸于剑术之中，被人称为剑痴，可他也同样喜好替人打抱不平，每当有人请他相助的时候，他也从不推辞，有时候搞得满身是伤。”
“也或许正是他这样的态度，才让我慢慢喜欢上他吧。”
听到荆紫烟承认自己喜欢季绝尘，在座的几人都不觉得奇怪，甚至荆紫烟若是说自己不喜欢季绝尘那才让人觉得奇怪。
“既然季绝尘学长是这样一个人，为何他却不愿意听我们说这些利天下的话呢？”霍雨浩嘟囔道。
“许是那位学长分不清什么大义，什么是小义吧。”
叶骨衣倒是看得明白，不如说她在遇到先生之前就是季绝尘这样的性子。
“我听这位学姐说季学长痴迷于剑术，恨不能以身化剑。请问学姐，那位学长是不是我评价的样子？”
“的确如此。”荆紫烟点了点头。
“师兄，先生曾经教导过我们：‘爱己非为用己，不若人爱马是为用马。’请你向周围的学姐学长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学长学姐，骨衣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和她的先生曾经教导过我们：‘爱惜自己不是为了使用自己。这和人爱马不一样，人之所以会爱惜马正是为了使用马。’”
听到叶骨衣的请求，霍雨浩赶忙回忆起了先生关于这句话的教导。
当初师父教导霍雨浩和叶骨衣的时候，正是为了让二人分清人与器物的不同，人不可异化成为器物。
“正如雨浩师兄解释的那样，我们之所以会爱惜某件事物是为了使用这件事物，这种爱与爱惜我们自己的身体是完全不一样的。季绝尘师兄爱惜他的剑或许如同爱惜自己一样，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爱惜剑法和爱惜剑是为了在拿起剑的时候使用出那招足以致命的剑法。”
叶骨衣一边说着，一边回忆起自己还是赏金猎人的时光。还是赏金猎人的时候，她也曾经是这个样子，为了几句吹捧便愿意踏足险地，直到被师父和霍雨浩所救下。
若是师父在此，恐怕只需稍稍出手，管叫那季绝尘学长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客。
“季学长会接受外人的吹捧和邀请从而去不惜代价去帮助那些人，正是因为他分不清爱与用，分不清大义与小义，他看不到有人愿意与他结交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他的勇力啊！”
听完叶骨衣的概述，霍雨浩恍然大悟般拍了自己的大腿说道：“是啊，所以先生才会教导过我们不仅要讲同义，更要分清大义和小义。这义，到底是什么？重要吗？很重要，没有天下人都认可的义，做事就不容易分辨对错，也就不知道自己做的在后世看来是对、是错？又岂能不朽？”
看着叶骨衣霍雨浩一唱一和，逐渐习惯这辩论风格的荆紫烟却是苦笑道：“这世间哪儿又分得二位学弟学妹那么清呢？”
“学姐倒也不用太着急。”霍雨浩笑道，“自星罗城归来，我便主动向季学长发起挑战，好叫学长清楚些道理。”
尽管在拒绝季绝尘的挑战时霍雨浩不愿意展露自己的武功，可在发现季学长即将或者说已经踏上歧途之时，秉持着道义的霍雨浩也愿意用武力将学长重新引回正途。
就像师父教导过的那样：路遇不义，我辈当作击鼓进军的先登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