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杜如晦:让他一试又何妨?
杜如晦声音沉沉落下,众人的视线,就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受控制的转到了刘树义的身上。
“竟是真的!”
“他们真的都在同一个卷宗上!”
“这岂不是代表……刘树义说的没错?”
“赵员外郎他们的死,难道真的和息王无关?”
嘈嘈杂杂的议论声,如群蝇飞来飞去般嗡嗡作响,吵得裴寂只觉得眼晕。
他脸色十分难看:“怎么会这样?”
杜如晦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也缓缓道:“是啊,怎么会这样?”
“如杜仆射所见……”
刘树义趁机开口:“韩度四人的名字,皆在这个举报前户部侍郎赵卓贪污的卷宗之中。”
“我原本也没想到他们四人之间存在的关系,毕竟韩度最开始是以自缢身亡结案的,非是被杀;之后户部仓监赵闻义被杀,也是被冠以息王鬼魂作祟的原因,所以我没有把他们二人的死联系到一起。”
“直到,第三人工部主事王路程也相继被杀后,我才猛然间想到他们都在同一个卷宗内,而也正因此……”
迎着众人的视线,刘树义道:“我才怀疑,这一切根本不是息王鬼魂作祟,而是针对赵卓贪污案的其他相关人员的一场谋杀!”
“所以,我才于夜晚偷偷前去赵员外郎的宅邸,想着能否在外面拦住凶手,救下赵员外郎。”
“只可惜……”
刘树义叹息摇头:“最终,我还是没有救下他,反倒差点让自己被误会为凶手。”
看着刘树义一脸因没有救下人,而懊恼叹息的样子,众人不由也跟着唏嘘点头。
“原来是这样。”
“这样的话,刘树义今夜会出现在赵员外郎宅邸外,也就合理了。”
“是啊!”
有将士忍不住窃窃私语。
听着这些嘈杂的私语声,婉儿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难掩惊喜之色:“少爷竟真的成功了!”
“若真如你所说,你发现了韩度等人被杀的真相,那你为何不说出来?”
可这时,一道不合群的质问之声,突然响起。
裴寂的双眼十分锐利,他紧盯着刘树义,仍旧以高高在上的审问语气,喝道:“但凡你说出来,赵员外郎今夜也不至于惨死!说到底,赵员外郎会死,也是因你知情不报,故意藏着!”
众人一听,不由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裴寂的话很对。
刘树义既然都发现了这个秘密,为何不说出来,反而藏着?
你这个老狗,专门和我刘家过不去吗?
刘树义眯了眯眼睛,但神色仍是十分理智与冷静,面对裴寂的质问,他只是平静道:“在卷宗送来的半刻钟之前,你们都仍是坚定的认为这一切,皆是息王旧部所为,我说出来,你们会信吗?”
“更别说,我没有任何证明我之猜想的证据,万一韩度的死,与赵闻义他们真的没关系呢?万一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恰巧息王旧部选择的前两个目标,就是卷宗上的两人呢?”
“我若说出来,错误的影响了你们的查案方向,责任我能背得起吗?”
“再说了……”
刘树义自嘲一笑:“我就算想说,又能向谁说?我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九品刑部主事,还是被人肆意欺压,毫无出头机会的小小主事,我连见你们这些大人物的资格都没有,我怎么说?”
听着刘树义这心酸的解释,将士们看向刘树义的神色,一时都有些怜悯起来。
刘树义的事情,他们多少都听过一些,毕竟刘树义有个当宰相又谋逆的爹,这在大唐目前还是独一份,所以他们很清楚刘树义这些年过的有多不容易。
正因此,刘树义的话,他们都没有怀疑。
“虽位卑,但也应自强自信。”一直沉默的魏徵,听到刘树义这般自嘲的话,突然开了口。
他虽未对刘树义的解释予以评价,但这句对刘树义鼓励的话,也已表明他的态度。
他信了!
面对这等危险局面,仍沉着冷静,条理清晰的反驳,这叫不自信?杜如晦觉得魏徵眼神可能有点问题。
不过……
他不能不承认,刘树义的理由,确实让他也挑不出毛病。
“有意思。”
杜如晦目光深邃的看着刘树义,往日传言里怯弱、胆小的人,今日却表现的这般冷静、聪慧、沉着,难道刘树义之前一直在藏拙?故意藏着锋芒?
为何要藏拙?他还藏着什么秘密?
杜如晦就如同发现了一个新奇的物件一般,很想将刘树义里里外外看个干干净净。
“就算你的理由说得通,你的嫌疑也仍旧不能排除!”
眼见其他人都被刘树义的理由说服,裴寂的脸色更加阴沉。
此时冷静聪慧的刘树义,和他记忆中的刘文静,是那样的相像,这让裴寂心底越发的警惕厌恶。
他很担心刘树义,会成为第二个刘文静。
“毕竟我们怎么知道,你之所以会说这些,是不是为了摆脱嫌疑,故意将你的作案原因说了出来?”
裴寂道:“否则的话,赵卓贪污案有那么多人经手,为何只有你发现了?更别说在赵员外郎身死的房间里,还有你的玉佩!你说你是在赵宅外阻挡凶手,那你的玉佩何以会进入赵宅?”
“为何只有我发现了……我想,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应该问其他人为何没有发现。”
刘树义早就考虑过玉佩的事,听到裴寂的再一次质问,继续道:“至于玉佩,很明显,是凶手想要陷害我。”
“陷害你?”
裴寂上下打量着刘树义,冷笑道:“就你一个小小的刑部主事,还值得陷害?我大唐官员如此多,凶手为何只陷害你,不陷害其他人?刘树义,这个理由,你觉得我们会信?”
你这和孩子被打了,反而去质问被打的孩子“有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打你”有什么区别?
我怎么知道凶手为何偏要算计原身?
许是真的觉得原身软弱,没背景,没人脉,好替罪?
刘树义摇了摇头,他没有陷入裴寂的自证陷阱,而是看向杜如晦这个顶头上司,道:“杜仆射,我知道,我没有证据来证明玉佩的事,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要证明我是被凶手陷害的。”
“那你是?”杜如晦闻言,眸中兴趣更深了。
“求一个机会!”
刘树义终于说出了他在刚刚那电光火石间,想到的唯一求生之法!
他毫无躲闪的迎着杜如晦视线,道:“杜仆射也看到了,我有些查案的本事,所以……给我七天时间,允我查案!七天时间内,我会亲自将这借息王鬼魂作案的凶手,缉拿归案!”
“若七天时间到了,我没有找到凶手,那你们尽管将我抓起来交差!我绝对不会喊冤,不会反抗,全凭你等发落。”
“不可能!”
刘树义话音刚落,裴寂直接否决:“你一个嫌犯,岂能将查案这般重要的事,交给你!你别做梦了!”
刘树义眉头皱了一下,但他没有理睬裴寂,仍旧直视杜如晦。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只在杜如晦身上。
杜如晦是刑部尚书,情理上讲,自己和杜如晦关系更近,是杜如晦的人,刚刚杜如晦对自己也表现了好奇和兴趣,魏徵太重规矩,只有杜如晦,才可能同意给自己机会。
“杜仆射,你别被刘树义的花言巧语给骗了!”裴寂见杜如晦竟真露出沉思之色,不由出声提醒。
而这时,杜如晦才深深看了刘树义一眼,旋即轻轻向裴寂笑道:“似乎我们也没什么损失,让他试一试又何妨?”
“杜仆射!”裴寂瞪大眼睛。
“三天!”
可杜如晦没有再理裴寂,他向刘树义伸出了三根手指:“七天太久,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把凶手给我带来,我保你再也不会位卑言轻,可若没有带来凶手……”
“那凶手就只能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