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闻言，我目眦欲裂，气血翻涌。体内愤怒更多，还是悲伤更多，我已然感觉不出，只觉一颗心千疮百孔。

蓦然，面前热气腾腾，我意识到了什么，大喊道：“你如果这么做，皇上不会放过你的！沈婉清，你敢！”

沈婉清嗤笑一声，“你觉得，是东西先被烧成灰烬，还是皇上先来呢？”

绝望之际，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裴玄缓缓走了进来，听着这沉重的脚步声，我猜想他的脸色定十分难看。

“干什么呢，这么热闹？皇后怎如此跪着，成何体统！阿落，还不快把你家娘娘扶起来。”

阿落哭着喊我，小心翼翼地将我扶了起来。

沈婉清先柔柔地喊了一声“皇上”，才说道：“臣妾修缮宫殿，无意发现皇家宗祠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在这里，便打算烧了，谁知皇后娘娘百般阻挠，最后竟是要跪下撒泼打滚了，臣妾实在没办法。”

早在太监声音响起，沈婉清便命那些侍卫放开我。

如此一来，便是我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毫无皇后的风范可言。

心机深重，心狠手辣，裴玄，这就是你的挚爱吗？

阿落大喊道：“皇上，事实并非如此！是妍贵妃……”

这事由阿落来说，必要治她大不敬之罪。

我开口打断道：“我父兄的牌位可以不放在这里，但必须由我带走，容不得你这种人羞辱！”

裴玄没有说话。

沈婉清冷笑道：“皇后娘娘不是在开玩笑吧，带走？您要带到哪里去，依臣妾看，烧了最是妥当。”

裴玄仍然没有说话。

我握了一下阿落的手，她会意，准备拿回牌位。

裴玄淡淡道：“清儿的话不无道理，这两个东西的确没资格再放在这里，不过朕另有安排。你们先回宫吧。”

没有哪一刻，能让我痛到说不出话，战场上受伤了没有，失明了没有，唯有此刻，听到曾经如此深爱之人所言，心脏剧痛，呼吸困难。

我强迫自己压下心里的情绪，寒声道：“裴玄，把我父兄的牌位给我。不用你废后，我自愿交出凤印、皇后册宝，自请废后！只求让我带着牌位离宫！”

阿落急道：“娘娘三思啊！”

沈婉清添油加醋地说：“皇后娘娘真有骨气呢，叫臣妾佩服。”

裴玄好像将什么扔到了我的脚边，阿落提醒我，是牌位。我赶紧蹲下捡起，紧紧抱着，就好像他们还在我的身边。

“燕瑶卿，很好，非常好，朕如你所愿！来人，传朕的旨意，皇后失德，着废后，贬为庶人！”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怒气，估计想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阖宫上下，我以为我马上就能出宫了。

想不到，裴玄居然把我软禁了起来。

他来看了我一次，素日我以白绫覆眼，只为了能好看些，如今在坤宁宫，无法出去，自然也不用做这些无用功了。

听到他来，我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卿卿。”

闻言，我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已经废后了，你还想怎么样？”

裴玄低语道：“并未废后。”

我笑了，“那天，你说得清清楚楚，用我复述一遍吗？”

“朝中你的旧部，还有两位燕将军的旧部，均上折子，不同意废后。我也后悔了，卿卿，你继续做我的皇后吧！”

“我早说过了，我的皇后，只能是你。”

这些话，实在好笑，如果这些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必定会相信他的话。

事实就是，这些事真真切切地发生了，我像是被挨了血淋淋的一刀。

他现在挽回，不过是害怕那些旧部起兵造反罢了。

我的至亲，为我铺好了所有的路。

“裴玄，你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