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章 五块人皮
月牙湖。
从环卫在四周的沙丘上,居高临下眺望。
映入眼帘的是个月牙形状的湛蓝湖泊。
沿着湖边,有一圈郁郁葱葱的树林。
这是戈壁里少有的绿洲,月牙湖的岸边甚至种的出蔬果。
在月牙湖凹面环抱的空地上,黄砖土瓦的房屋连接成一个小城寨。
寨子外砌着高高的围墙,将湖泊与树林都围了起来。
只有南边开了一个寨门,门外,立着许多高高的杆子,其上倒吊着已被风沙吹得干瘪的尸体。
这个寨子便是月牙湖聚集点。
在它存在的许多岁月里,它总是有一个主人。
几天前,它的主人还是塞家。
那时,月牙湖里的每一滴水都是塞家的,任何人,在没有得到塞家的应允前,即便是渴死在岸边,都不能将他们肮脏的手伸进湖水里。
维持塞家统治的不止是骏马和枪支。
虽然来去如风的马队,杀死了所有觊觎月牙湖的人。
但让塞家经久不衰的,还有他们恩威并施的手段。
湖水售卖的价格由塞家指定,这里面很讲究分寸。
得让居住在聚集点以及附近的人活着艰难,却又不能把他们逼得太狠。
塞家人经营的很出色,他们本能在偏僻荒远的戈壁里屹立一百年。
甚至,寨子的高墙挡住了扫荡的苍狼武装。
但当那个在月牙湖长大的王斯,从白沙城回到故土后,几天之内,这种统治便被颠覆了。
人们只看到了阿力率领马队背叛了塞家,却不知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就连王斯自己都未曾料到,有了火阳教的助力,夺权竟会如此顺利。
月牙湖畔,一栋三层土楼的阳台上,王斯晃悠着酒杯,欣赏夕阳下的波光粼粼的湖水。
这里是整个聚集点最高的建筑,他只需动动脖子,便能俯瞰寨子里的每家每户。
他惬意的平躺,却又瞬间正襟危坐。
因为他看见远处的沙丘上,出现了一点红色。
王斯连忙跑下楼,从马厩中随便牵了一匹马,疾驰出了寨门。
当他翻过沙丘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
那抹红色还在。
王斯连忙滚下马来,跪在红衣人面前。
“主教大人,让您久等了。”
这是火阳教里的红衣主教,共有八人,地位仅次于教皇,他们每一位都是实力莫测的神赐者。
而王斯面前这位,是其中唯一的女主教。
她在教内格外神秘,整个人罩在红袍之下,脸部无时无刻都笼罩着阴影,竟令人怎么都看不清真容。
故此,王斯愈发毕恭毕敬,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其不喜。
他汇报道:
“主教大人,请您恕罪,您先前吩咐寻找圣子的下落,属下派出马队去办了,但如今还未曾有线索。”
戈壁风沙贯耳,王斯低头跪着一动不动。
他没等到红衣主教的任何回应,却有一张薄纸缓缓飘荡下来。
同时,红袍之下,传出低沉声音:
“圣子不用找了,找到他。”
王斯捡起那张纸,上面是一个清秀男人的画像,看着年龄不大,眼角却是收敛不住的英气。
“这是?”
王斯抬起头来,面前却无半个人影,红衣主教已然离去,原地只剩空荡荡的漫天沙尘。
他不由得腹诽道:
“这位红衣主教怎么神出鬼没的?也不交代清楚一点呀!”
王斯虽也觉醒了神赐,算是个好手,但在教内地位不高,否则也不会被派到这月牙湖这种偏远之地。
天已完全黑了,今夜无云,孤零零一轮明月高悬。
他无奈摇头,翻身上马,晃悠悠回了寨子。
............
翠子家中,狗昌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极强的求生欲望,让他从黄昏时分,一直挺到了现在。
起初,被制住的狗昌子,认为方离没理由刚见面就要杀了自己。
毕竟两人无冤无仇的,他家里家外也没什么值钱物件。
可当他的舌头被某种神乎奇技的手段拔下来的时候,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他一个劲求饶,却说不出话。
“你这是要干嘛?”
一旁的翠子问道。
方离没分给她任何一点眼色,掏出匕首,如屠宰场的屠户般审视着狗昌子。
他要修炼血噬功法中一道最基础,也是最有用的法术——敛血化池。
修炼的条件并不苛刻,只需先炼就一个血饕囊。
敛血化池,是其他许多法术的先决条件,可将他人血液吸入血饕囊中,炼化后,以供调用驱使。
这道理与万魂蟠相似,只不过多了许多变化。
被敛血化池之术炼化后的血,成了一种消耗资源,除了拿来战斗,还可施诸如追魂血印、雾遁迷踪等功能性法术。
血饕囊需以人皮炼制,而且必须是活人的皮。
且炼成后并非一成不变,可不断融合新的人皮。
融合的皮越多,所能容纳的血液便越多。
故而,正被方离剥皮的狗昌子可得挺住,死得早了,便炼不成了。
但制合血饕囊需施加的几道箓法,其中牵扯少许空间法术,才练气一层的方离,虽说有上一世的底子,仍然十分吃力。
况且他还有伤在身,一个操作不慎,体内灵气白白耗费,更是废掉了人皮子。
还得再取一块人皮。
方离看向狗昌子,把后者尿都吓出来了。
狗昌子舌头被拔,嗓子也被废,挣扎着哀嚎。
方离不为所动,可一旁的翠子面对这等血腥场面,脑子全然崩溃。
她已呆傻住了,直勾勾看着,忘记了回避。
过了许久,当方离又一次失败时,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男人,站在了她面前。
“再去帮我找两个人来。”
随即,方离不等她如何反应,趁着狗昌子还未气绝,开始了第三次炼制。
翠子忽然如梦初醒,笑了起来。
她用脚碾了碾地上,狗昌子那软弹的舌头,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又想起这十多年来,如牛似马般战战兢兢地活着,实在太可笑。
明明屋子就建在湖旁,明明一湖水够全寨的人喝一百年也喝不完,可仍无时无刻不被饥渴煎熬。
她现在知道了,原来无论是塞家人,还是王家人,都只是贱命一条。
于是翠子咧着嘴跑了出去。
天色微明的时候,方离炼成了血饕囊。
已是缝合了五张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