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方尖碑影
东海基地市的暴雨持续了三天三夜。林烨站在废弃的天文台顶层，任由雨水顺着防风衣的褶皱流淌。他的瞳孔中残留着未散去的电弧，倒映着远郊山脉间若隐若现的金色光柱——那是方尖碑的位置，此刻正像灯塔般穿透雨幕。
“异能协会的特工在第七区搜查。“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合成咖啡，“星辰科技把事故伪装成地下实验室泄漏，现在整个东海基地市都戒严了。“
林烨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Joker牌，牌面的金色眼睛图案在雨夜中泛着微光：“他们找到J-05的遗体了吗？“
“被列为失踪人口。“苏雨裹紧战术斗篷，“但我在系统里发现了这个——“她展开全息投影，显示出一份加密医疗记录：“实验体J-05，基因溯源样本与现任星辰科技首席科学家莫云天匹配度99.8%。“
咖啡杯在林烨手中炸裂，褐色的液体顺着栏杆滴落。他想起收藏家看到J-05时的异常反应，以及莫云天在姑苏基地市对他的试探。“父子...“这个认知像块冰碴刺入心脏，“所以他们才要灭口...“
暴雨中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两人迅速卧倒，看到三架黑色穿梭机掠过天际，机翼上的金色眼睛标志在雷光中格外醒目。穿梭机群朝着方尖碑方向疾驰，尾焰在云层中划出血色轨迹。
“是收藏家的私人舰队。“苏雨调出电子望远镜画面，“他们在往方尖碑运送物资——等等！那个是...“
画面放大，最后一架穿梭机的货舱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十二个银色金属箱。每个箱体都印着不同的编号：J-01到J-12。当闪电划破夜空时，能看到J-07的箱体微微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林烨的Joker牌突然悬浮起来，与远方的方尖碑产生共鸣。牌面上的金色眼睛渗出液体般的流光，在空中投射出立体的星图。苏雨快速记录下坐标：“猎户座β星...等等，这是二十年前的星图！“
记忆如利刃劈开混沌。林烨突然抱住头，大量陌生画面涌入脑海：黑夜中的天文台，穿着星辰科技制服的研究员，还有...他自己。七岁的他站在观测仪器前，胸口别着J-07的铭牌，而身旁调试设备的中年科学家，赫然是年轻时的莫云天！
“我想起来了...“林烨的声音沙哑得可怕，“第一次太阳风暴那天晚上，我就在天文台。莫云天...他让我操作某种设备...“
苏雨调出历史档案，手指在全息屏上快速滑动：“二十年前的今天，东海天文台记录到异常太阳活动，但所有原始数据都被删除了。“
雷鸣炸响，方尖碑方向的金光突然暴涨。林烨的异能感应如被灼烧般刺痛，Joker牌上的倒计时重新浮现——这次显示的是【00:59:59】，且数字正在加速流逝！
“不是全球同步...“林烨拉起苏雨冲向楼梯，“方尖碑要单独启动！“
两人驾驶偷来的气垫摩托冲入雨幕。沿途的警戒无人机都被苏雨用精神干扰引开，但越靠近方尖碑区域，空气中的能量波动就越狂暴。路边的电子广告牌闪烁着乱码，雨水在距离地面半米处诡异地悬停，形成无数颤动的水珠。
穿过最后一道警戒网时，林烨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五百米高的白色方尖碑矗立在环形山谷中央，表面刻满发光的纹路。十二个金属箱呈环形排列在基座周围，每个都伸出数十根导管连接碑体。最令人不安的是，那些导管中流动的不是液体，而是暗红色的光。
“生命能量。“苏雨脸色煞白，“他们在用适配体直接为方尖碑供能！“
林烨停下车，Joker牌已烫得无法握持。他将其塞进特制绝缘袋，却发现自己的皮肤表面开始浮现金色纹路，与方尖碑上的图案如出一辙。“苏雨，“他突然说，“等会如果我有异常...“
“别说蠢话。“苏雨将三枚精神增幅器贴在太阳穴，“要疯一起疯。“
他们借着暴雨和电磁干扰摸到方尖碑基座。近距离看，那些金属箱更像是棺材，透过观察窗能看到里面蜷缩的人形。当林烨经过J-07的箱子时，里面突然传出剧烈的敲击声，一张与他完全相同的脸贴在玻璃上，瞳孔是纯粹的金色。
“克隆体...“苏雨倒吸冷气，“他们用你的基因...“
尖锐的警报突然响起，方尖碑表面的纹路开始顺时针旋转。十二个金属箱同时开启，克隆体们僵硬地走出，胸口的Joker标记与碑体产生共振。林烨感到自己的异能正在被强行抽离，皮肤上的金纹如血管般凸起。
“欢迎回家，J-07。“收藏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方尖碑顶端投射出他的金色虚影，这次没有面具，露出的面容让林烨如坠冰窟——那是年轻版的莫云天，或者说，是莫云天本该有的模样。
“很惊讶吗？“虚影微笑，“你毁掉了我的肉身，但意识早已与方尖碑融合。现在，让我们完成二十年前中断的仪式吧。“
克隆体们突然转头，二十四道金色目光锁定林烨。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抬手释放出各种异能：雷电、火焰、冰霜...全都是林烨曾经复制过的能力！
“躲开！“林烨推开苏雨，原先站立的地面被轰出焦黑深坑。他试图召唤雷电，却发现异能正在急速流失——方尖碑在吸收所有能量。
苏雨的精神冲击波暂时打乱克隆体的阵型，但更多攻击接踵而至。林烨的左臂被冰锥刺穿，鲜血尚未流出就被高温蒸发。绝境中，他猛地扯开绝缘袋，任由Joker牌灼伤手掌。
牌面接触血液的瞬间，时空仿佛静止。林烨的意识被拉入奇异空间，眼前是旋转的星云与十二把青铜座椅。每把椅子上都坐着模糊的人影，唯有中央的王座空缺。
“你终于来了。“十二个声音重叠响起，“最后的钥匙。“
记忆碎片如洪流冲击：二十年前的天文台，七岁的他按下启动键，太阳风暴的粒子流穿透大气层；莫云天将他推入逃生舱，自己却被金光吞噬；坠落姑苏基地市的逃生舱，以及舱内那张写着“活下去“的字条...
现实中的方尖碑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克隆体痛苦跪地。林烨皮肤上的金纹开始逆向流动，将方尖碑的能量反灌回体内。收藏家的虚影出现裂纹：“不可能！你怎么能反转能量流向！“
“因为我是真正的钥匙。“林烨凌空飘起，双眼完全化为金色，“而你，只是可悲的寄生虫。“
苏雨抓住机会，将全部精神力注入方尖碑的控制系统。在精神视界中，她看到了恐怖真相——碑体内部囚禁着数以万计的意识体，都在发出无声的哀嚎。这些是二十年来所有适配体的灵魂，被永远禁锢在此。
“林烨！“她大喊，“碑体核心有能量漩涡！“
此时的林烨正在与收藏家争夺控制权。两股金色能量在碑体表面纠缠，将周围的岩石都融化成玻璃态。听到苏雨的提醒，他突然撤力，任由收藏家的能量流冲入自己体内。
“你上当了。“林烨嘴角溢血，双手却死死抓住能量流，“玛婆婆说过，你害怕光——真正的光！“
他转向苏雨：“还记得天文台的坐标吗？“
苏雨瞬间领悟，将二十年前的星图数据导入Joker牌。牌面绽放出超新星般的光芒，与方尖碑的能量产生共振。收藏家终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住手！这样会引发链式反应！“
太迟了。林烨将体内所有能量注入Joker牌，牌面浮现出猎户座β星的投影。宇宙射线穿透大气层，与方尖碑的能量完美叠加，在碑体核心制造出微型坍缩。
“再见，父亲。“林烨轻声道。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承认这个事实。
纯白的光芒吞没了整片山谷。当光芒散去时，方尖碑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收藏家的虚影如碎玻璃般散落。十二个克隆体化作尘埃，而林烨从高空坠落，被苏雨的精神力场勉强接住。
三个月后，姑苏基地市重建完工典礼。
林烨站在新落成的纪念碑前，指尖缠绕着细微的电弧。那场爆炸毁掉了他的异能核心，却让Joker牌彻底融入体内。现在的他，能感受到全球十二个方尖碑废墟的脉动——它们都陷入了永久休眠。
“给。“苏雨递来一杯奶茶，她的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机油味，“星辰科技的残余势力开始内讧了，异能协会终于同意彻查所有实验设施。“
林烨望着广场上嬉笑的孩童：“那些适配体...“
“大部分克隆体在方尖碑坍塌时脑死亡。“苏雨的声音低沉，“但我们在东海基地市救出了七十二个胚胎，或许能找到清除Joker序列的方法。“
夕阳西沉时，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天际。在普通人看不见的维度，十二道微弱的金线仍连接着林烨与废墟。当他握紧苏雨的手时，女孩的瞳孔中闪过一抹金光——那是方尖碑爆炸时，她为保护林烨吸收的残余能量。
在无人知晓的地下深处，某块方尖碑碎片突然颤动。石屑簌簌落下，露出里面崭新的纹路——那是一个微笑的小丑图案，正在缓慢地...顺时针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