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书架，巫师世界
林格起身下床，双脚踩在冰凉的石板地上，虚弱感依旧挥之不去。
他走向墙角的水盆，舀了几口水猛灌下去，冰冷刺激着喉咙，也叫醒了大脑里混乱的思绪。
这个世界的信息太多，他必须先从最基础的开始，理清楚眼前的处境。
视线转向角落那排陈旧的木书架，原主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那里放着他生前整理的所有资料：教材、笔记、教本，两层书架塞得满满当当。
林格走近，指尖轻轻掠过那些翻卷起毛的书脊和破旧封皮。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显然并不懒惰，反而勤奋到近乎偏执。
可惜，天赋限制了他，无论多努力，结果都只是失败。
他抽出最上方那本摆在最显眼位置的书，意外地发现是《灰烬世界巫师史略》。
“历史书？”林格微微一愣。
他确实有些诧异，历史书对晋升有什么帮助？他参与开发和调试两年半，连背景故事都没仔细看过。
他本只想随手翻几页，却意外发现其中夹着一枚老旧的纸书签。他翻到那一页，视线顿时凝固。
——巫师等级体系：巫师学徒、正式巫师、传奇巫师、圣贤。
而在“巫师学徒”那一栏上，有一道极重的红色墨痕，反复描画，几乎把整行字都划穿了。
林格沉默了几秒，翻书的手停顿下来。
原主的努力、执着，甚至是那场自杀，似乎都藏在这深入骨髓的墨痕里了。
“他真的很想成为巫师啊。”林格喃喃自语。
林格重新翻看正文内容。书中记载的历史与他印象中参与设计的世界观基本一致，但也有点不同。
灰烬世界，源自千年前的一场浩劫。天崩地裂，灵潮沸腾，神明死去，魔力失控。
巫师觉醒于废土，以精神意志为锚，重新编织秩序。他们依赖冥想构筑精神印记，抽取魔力，构建法术。冥想，是巫师世界的第一门槛，也是最难跨过的门槛。
林格一边阅读，一边皱起了眉头。
“灰烬浩劫后，原本应该统一的几大巫师势力分裂得更快。还有本土化冥想法的出现，这些是我从没见过的设定。”
这不是重要问题，但给了他一个提醒：
这世界并不是完全照搬游戏，而是“以游戏为蓝本”的延展世界。系统的规则还在运行，但它变得更完整，也更复杂。
林格轻轻合上书，将其放回原位。
他收起心神，自言自语：“总之，现在还没时间去研究世界史，我必须得先应对一个月的晋升期限。”
他重新坐下，开始认真分析自己的处境。
这个世界他大致理解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的“精神强度”低得离谱，魔力更是未激活，连最基本的“巫师学徒”都算不上。
但他有“快速掌握”，有“法术窃取”，也有控制台。
他不缺学习能力。
他缺的是起点。
是资质。
是那块别人靠出身、靠觉醒才能获得的“起跳板”。
“以这具身体的素质…想靠低级冥想法自然晋升几乎不可能。想要成为巫师学徒，我必须提升天赋。”
林格站起，回头看向书架。
《炼金术概论》《基础冥想法大全》《灰烬高塔学生手册》…这些都没用。
“这是？”
林格从最后一格翻出了那本发黄的《魔药学基础》。这本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应该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或者是哪个学长留下的。
林格再了解不过，魔药学和炼金术并称为巫师世界两大根基学科，其中的知识无比庞杂。
魔药对于巫师有极大的辅助作用，例如前世游戏里耳熟能详的魔力恢复药剂（蓝瓶）、体质恢复药剂（血瓶）。但是在巫师世界里，魔药还有改善体质、辅助修炼等等巨大的功效。
林格一页页翻过，速度极快。
这倒不是因为林格过于熟悉这个世界的药材和魔药体系，只是单纯的因为——魔药学实在是太复杂了，单纯的辨识药材、分辨药性，这都需要一个巫师几十年夜以继日的深造。
所以《魔药学基础》这本书被原主人放在最后一格也就理所当然。正经的学徒要是去钻研魔药学，那只能是死路一条。
林格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不是在学习，他只是在筛选记忆力对新玩家、初始号最具有帮助的魔药。
林格翻页的速度变慢，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部分。
——增强精神力的冥想香？只能缓慢提升集中力，现在帮不上忙。
——净化魔力杂质的基础汤剂？效果可忽略不计，也没用。
伴随着脑海中不断闪烁的熟练度提升：
【魔药学（学徒）：熟练度+1】
【魔药学（学徒）：熟练度+1】
…
林格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银露花。”
林格目光微变，快速翻页。
下一页——“星辰皮屑”。
再三页后——“青蚀藤”。
“这几个药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林格的记忆里，这些药材…似乎是炼制新手魔药的主材料？
但是具体内容他记不清楚了。
林格没有继续翻书，而是立刻调出控制台，开启“结构观察器”。
结构观察器，开发人员用来给游戏物品写备注和底层代码的记录工具，可以调用一切物品的说明。
林格记得，这个观察器……不是给玩家用的，是给设计者测试药剂副作用、法术崩解曲线用的，但此时在他手里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
【匹配中……】
【银露花】→表层效果：安抚神经，辅助冥想。
→深层注释：银露花在‘星力覆盖区’采摘后，含有极微量“精神微波因子”，在特定比例下可触发‘短时灵魂调谐’。推荐剂量： 3.0g（风干态）
林格眼神一凝。
这段注释，书里根本没提。
“开发组后台的隐藏说明？还是没来得及添加到最新测试版游戏里的文本？”
他赶紧翻出另外几种药材的资料：
【星辰皮屑】→常规用法：研磨后加入稳定剂，辅助药剂融合。
→隐藏特性：可在0.8-1.2g的精量下触发‘记忆传导’，提升短时神经可塑性。
【青蚀藤】→表层用途：炼金基底，用于稀释毒性。
→附加注释：与净灵盐晶共煎，有极低几率制造“灵质扩容状态”，视个体而异。推荐剂量：1.5g（烘干切片）
林格呼吸一紧。
这三种药材，在原设定中就是构成“启灵药剂”的三大核心。“启灵药剂”，顾名思义——是帮助每一个新手玩家觉醒魔力，成为巫师学徒的药剂。
他匆忙翻开手中这本书的目录，一行一行快速查找。
林格反复核实了三遍，终于发现，这个重要的药剂，在这本书上还没有收录！
“这几样药材……是我记忆里的启灵药剂主材。但这里的资料却完全没提及启灵药剂，难道这个世界还没人发现这个配方？”
林格盯着控制台数据，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隐藏药性——那么完全可以用这些药材，做出属于自己的、这个世界没有的“天赋强化药剂”！
而且，成本甚至比他记忆中的还低。
他立即起身，拿出笔和残纸，参考结构模拟器的开发者备注，在纸上列下配方所需。
银露花：3.0g（主药）
星辰皮屑：1.0g（传导）
青蚀藤：1.5g（融合）
净灵盐晶：0.6g（稳定）
熔骨浆：2.0ml（药引）
【自制未知初级魔药配方——魔药学（学徒）：熟练度+300】
【魔药学（学徒）：380/3000】
他越写越快，直到最后一笔才停下。
然后……沉默了。
林格知道这只是个草稿，但哪怕只是草稿，也必须兑现成现实。而现实，往往从钱包开始。
林格起身，走到墙边，蹲下身，从一堆破书和木箱底下翻出一个生锈的铁盒。
“希望原主留下点启动资金吧。”
他打开盒盖。
里面整齐摆着几枚硬币——五枚银德，七枚铜德。
林格盯着那点可怜的钱，没做表情，但心里已经默默算了一遍。
银露花——两银。星辰皮屑一银五。青蚀藤便宜点，一银左右。净灵盐晶，三铜。
最要命的是熔骨浆，哪怕是最稀释的低纯度版本，市价也要五银起步。
而且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不知道有没有通货膨胀。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吐气。
“差得远。”
不只是远，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林格站起身，在房间里缓慢踱步，一边梳理现状。
“靠我自己根本凑不齐，但药方大概率是有效的。如果做出来，最起码是巫师学徒级别的珍贵魔药。”
“如果拉个人入伙呢？”
他停下脚步，思考着——
按照记忆，原主虽然刻苦，但是个被家族弃养的私生子，向来孤僻，朋友并不多。
“伊尔莎？”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塔里同批进来的女孩，性格不错，聊过几次。但她没什么钱，而且最近正卡在精神印记构筑阶段，自己也急得团团转。”
“不行，帮不上忙。”
“兰洛特？”
他眯起眼睛。
“侯爵家的第六子，虽然在家族中没什么话语权，但光是出身就有保障——能留在塔里的衣食都不差，而且听说他偷偷从家里带了些‘实验预算’来自我突破。”
“他似乎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起码资金肯定充裕。而且为了晋升一定舍得花钱。”
林格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兰洛特性格太傲，而且有权有势。如果合作，我很难拿到主导权。”
他的思绪最后落在一个名字上。
“凯恩·沃克。”
林格的眼神动了动。
“半没落贵族…沃克伯爵之子，家中第四个儿子……不怎么受宠，但好歹有些零花。性格浮夸，嘴碎，喜欢吹牛，但也不坏。”
更重要的是——
他和“林格”关系不错。”
林格回忆起那些记忆片段。
别人笑他私生子，凯恩却愿意结交，还多次在私下帮他挡过难堪。
“既然如此，那我就帮你一把。”
“凯恩对天赋也不满意。那我就告诉他，我有一种药剂配方，可以提升魔力适应性。只要出点原料钱，他就有机会晋升。”
“共赢。”
他整理了下衣领，披上灰色学徒披风。
塔外天色渐亮，远处雾气翻涌。
他站在门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凯恩，咱们是时候……做点真正的‘研究’了。”
林格围上围巾，遮住脖颈处的绷带。他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摆脱那种虚脱的感觉。
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