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苦主
夕阳的余光，懒散地铺在小区的绿化带上。
苏青柠结束了今天的五公里慢跑。
汗水湿透了她贴身的黑色运动背心，显现出背部紧实且有力的线条。
她倚靠着一棵老樟树，一丝不苟地做着跑后拉伸。这是她雷打不动的习惯，早已成本能。
运动后的身体很舒畅，肌肉微热，带着疲惫后的满足感。
但她的大脑却不像身体那样能彻底松弛下来。
苏青柠轻轻呼出一口带着白雾的热气，脑子里萦绕不去的，是下周三必须缴付的房租。
三千八百块。
对她这个月薪将将过万的普通办公室文员而言，这几乎是每月最大的支出，一座沉重的小山。
再加上水电煤网，还有必需的交通费，以及每月雷打不动寄给老家父母的生活费……
她在心里默默盘算，这个月扣掉这些硬性开销，能自由支配的钱，只剩下一点。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脚上那双跑鞋。
这双鞋陪她跑了近八百公里，鞋底外侧纹路快磨平了，鞋面网布也出现了细微脱线。
这双鞋磨损得厉害，确实该退休了。
手机购物车里，那双她眼馋许久的亚瑟士新款跑鞋安静躺着。
就算折扣后，也要一千出头。
她加进去，又删掉，删掉，又忍不住加回去，反复了好几次，终究没舍得点下付款。
想起中午为了省钱，她只在公司楼下吃了最便宜的全家盒饭，连平时依赖的美式咖啡，也好久没碰了。
她只是想一点点地，从牙缝里省出这双新鞋的钱。
可现实总爱捉弄她。
总有这样那样意想不到的临时花销，打乱她小心翼翼的储蓄计划。
比如上个月突然坏掉的热水器，维修费花了几百。
比如同事结婚随的份子钱，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攒钱的速度，远赶不上计划变动，更别提生活的意外了。
她不是没想过换工作。
但眼下大环境不算景气，跳槽风险不小。
她这份文员工作，薪水虽不高，好歹稳定，至少加班不算太疯，能让这个庞大城市里维持基本的生存。
她考虑过回老家，但老家工作同样难找，工资水平也无法和沪上相比。
这就是现实。
光鲜亮丽的沪上，背后是无数像她这样的沪漂。
困难只是暂时的。
她坚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总能一点点改善现状，让生活更好。
这和跑步很像，过程或许枯燥疲惫，但只要坚持下去，就总会抵达那个叫终点的地方。
她调整呼吸，气息逐渐平稳绵长，准备做最后一组腿部拉伸。
就在这时，一阵与这老旧小区氛围极不协调的低沉引擎声，打断了她的专注。
一辆崭新的黑色保时捷卡宴慢慢停在了她前方不远处。
车门打开，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
苏青柠认出他了。
是那个最近傍晚跑步时，常会碰见的男人。
之前几次遇到，他都穿着普通运动服，看着没什么特别。
没想到，同样住在这小区，他却开着这样的豪车。
她心里闪过一丝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这座城市从不缺少低调的有钱人。
他走到车后，按了后备箱开启按钮。
“嘀”的一声轻响，后备箱缓缓升起。
苏青柠的目光只是随意扫过，立刻被后备箱里塞得满满的购物袋吸引了视线。
杰尼亚那标志性的黑色购物袋、海蓝之谜那泛着细腻珠光的白色礼盒，散发着金钱的气息。
每一个她认识或不认识的品牌标志，都清晰代表着一个数字——一个她需要辛苦工作很久才能企及的价格。
江枫开始轻松地往外搬东西，动作带着一种收获后的满足。
一件、两件、三件……
那些象征财富的奢侈品购物袋，很快在他脚边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满足笑意，甚至还颇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战利品”。
苏青柠看着那堆东西，再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磨损的跑鞋。
心里像被针，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
一千多块的跑鞋，她要犹豫再三，反复掂量。
而眼前这个人，一次购物的花费，就轻松抵过她好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工资。
这种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的巨大落差，让她有些失衡。
但这情绪只持续了几秒。
苏青柠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腔起伏，然后缓缓吐出。
她挺直了背脊。
别人的生活再光鲜，终究是别人的，和她苏青柠有什么关系呢。
与其站在这里白费力气地羡慕，不如专注走好自己的路。
她快速收拾好水壶和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动作干脆利落。
没再看那个男人和他那堆象征财富的物品一眼，她转过身，脚步甚至比来时更快了些，朝着小区深处那栋没电梯的居民楼走去。
江枫终于把后备箱和后座的东西全搬了下来。
他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下有些发酸的胳膊，感觉无比舒畅。
看着地上这堆“薅来的羊毛”，总价值近五十万的奢侈品，成就感简直要爆棚了。
【苏青柠的专属消费金】？下次一定！
他得意地在心里吹了个口哨，自己简直天才。
刚才好像有个跑步的女孩从旁边走过去了？
江枫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身材挺不错，短发齐耳，基本上傍晚跑步都能看到。
不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即将入住的江景大平层，还有怎么处理眼前这些“战利品”，根本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心上。
一个眼熟的路人罢了。
这栋老旧居民楼没有电梯，楼道灯光昏暗。
他一边吭哧吭哧地爬着楼梯，一边在心里吐槽这该死的楼梯。
把所有东西都堆进那间狭小拥挤的出租屋后，原本就不大的空间立刻更显局促。
他简单规划了一下：这两天联系搬家公司，先把自己的东西搬去新家；给家人的礼物得找个周末开车送回去，一百多公里不算远。
就是得想好怎么跟爸妈解释这辆突然冒出来的保时捷，免不了又是一顿盘问，有点头疼。
江枫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换上运动装就出门跑步，马上就要完成强身健体第二步的任务了（70/100），系统升级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