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百银袍教徒
“嘶嘶嘶~”
电流不稳定的声音在避难所中显得格外刺耳。
主控室的灯光在第七次跳动后彻底熄灭。
林无凡盯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芯片熔解后的金属粉末，此刻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震颤。
“还有76天。”
他摩挲着胸前的剑型印记，皮肤下的绿色荧光比往常暗淡。
“CX-07，校准感染去收缩速率。”
CX-07倚在墙角，右臂装甲半敞着，露出里面烧焦的传感纤维。
她试图连接避难所的主控终端，但数据线刚插入接口就迸出蓝紫色的电火花。
“系统干扰超出预期。”
她的瞳孔缩放三次才完成对焦。
“感染区移动规律呈现非自然规律——”
全息投影忽然自动激活。
不是他们熟悉的蓝色网格地图，而是一张布满锈迹的电子图纸。
如同从某个古老终端强行撤下来的数据残片。
图纸中央的避难所标志被红色线圈住，周围七个箭头恰似毒蜘蛛的长腿，从不同方向指向这里。
林无凡伸手触碰投影，指尖穿过虚影时带起一串数字涟漪。
某个瞬间，图纸上的线条顿然重组。
“......这是?”
重组后的线条和他在芯片幻相中见过的月球设施轮廓一模一样。
“这不是数据传输。”
CX-07抓住他的手腕，“是量子态的宏观显现。”
她的机械臂传来高频震动，林无凡这才发现她掌心的散热孔正在渗出黏液——和老陈仓库处的黏液触感类似。
墙角传来“咔哒”声。
机械仓鼠不知何时扒开了通风管盖板，此刻正用前爪拍打某块松动的金属地板。
当林无凡撬开那块板材时，下面露出高度腐烂的尸体。
一股恶臭传了上来。
尸体成僵直状，却一手食指伸出指向青天。
指骨上还套着枚金属指环。
林无凡看得分明，上面刻着——“Ω-7”。
......
第一缕月光透过破损的穹顶洒落时，林无凡正在给电磁枪充能。
能量槽的蓝色光条在接触到月光的瞬间，猛然跳动变成警告的橙红色。
“他们来了。”CX-07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林无凡跃上检修梯，他爬到屋顶，凝望远方。
西北方向好像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的脖子，让他视线转动。
三百个银袍身影就是从那个方向浮现的。
他们走路的姿势很怪，膝盖不打弯，林无凡印象中只在儿时木偶戏中才有这种走姿。
他们身上的袍子材质是某种液态金属织物，月光照在上面，荡漾出妖异的波纹——
不是反射光线，而是吸收月光。
每吸收一分，袍角的金色电路纹就明亮一分。
“能量转换效率超过300%。”
CX-07的扫描光束在夜空中划过淡绿色轨道，“虚空中有东西一直在传输能量，否则不符合已知物理定律。”
打头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林无凡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
首领摘下兜帽的瞬间，林无凡的电磁枪差点走火。
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像李博士的复制品。
怪异的是皮肤质感却像硅胶面具般不自然。
当这人抬起手臂时，林无凡注意到他腕关节出的缝合线正在浸出胶状物——
和他在仓库踩爆李博士头颅时流出的物质如出一辙。
“先知已遇见今日！”
首领的声音带着双重音轨，仿佛两个人在共用同一副声带。
他从身后人手中接过一个玻璃罐，里面有一颗头颅——正是李博士的头颅。
头颅缓缓转动，开裂的眼皮突然睁开，露出没有瞳孔的机械眼球。
林无凡的剑型印记骤然发烫。
他清晰记得之前他在老陈仓库——明明已给了李博士头颅重重一击，主控室墙壁上绽开一片红白交错的污渍。
但现在，这颗头颅却好好的在玻璃罐中，太阳穴上甚至还留他现在军靴底的菱形防滑纹路压痕。
“第七次月圆时——”
三百个教徒同时跪拜掀起银色浪潮
他们的影子在地面蠕动连接，最终汇成巨大的Ω符号。
林无凡意识到，这些人的跪拜角度经过精确计算——每个人都是组成那个符号的微小节点。
......
紫色晶体是从第一个扑来的教徒体内挖出的。
那是个最多十七岁的少年，银袍下面露出校服残片。
当CX-07的冷冻弹击碎他半个身体时。
飞溅的并非血肉，而是黏稠的绿色胶质和金属碎片。
机械仓鼠就是从那些碎片里刨出晶体的。
“共振频率匹配度99.7%。”
CX-07的扫描仪发出警报，“与您伤口的量子签名同源。”
林无凡捏住晶体时，脑海突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李博士在手术台前拼接尸块，每块残肢的断面都嵌着紫色晶片。
・某个暗室都悬挂着三百套校服，每件胸口都绣着“第七预备班”
・祖父站在监控屏前，看着年幼的自己被绑上输送带
最清晰的画面是月球基地的环形山内部——
七个克隆舱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每个舱体里都浸泡着与玻璃罐里相同的头颅。
舱体上的标签写着：
[使徒原型体·迭代7]
现实中的晶体正在融化，紫色液体渗出林无凡的血管。
它们在皮下形成枝状网络，这些网络与绿色纹路接触时，迸发出的不是排斥反应，而是某种魔幻的共生——
就像两套完全不同的电路突然找到了完美接点。
“净化开始！”
首领的吼声震碎了最近的玻璃窗。
三百个教徒同时撕开银袍，露出千疮百孔的身体。
有些胸腔里跳动着机械心脏，有些腹腔直接是空腔，里面盘踞着电缆组成的“内脏”。
但最可怕的是他们的脸。
每张脸都在融化重组，五官像高温下的蜡像般流动。
几秒钟后，三百个“李博士”同时扬起诡异的微笑，连嘴角弧度都分毫不差。
“砰——！”
当林无凡的电磁枪贯穿首领眉心时，飞出的不是脑组织，而是一团缠绕的紫色光丝。
这些光丝在空中扭结成李博士的面容，发出高频尖啸。
“你也是拼图的一块！”
CX-07的冷冻炮轰碎了那团光丝，但更多光雾从教徒们的七窍中用处。
他们聚集在月亮周围，形成朦胧的光环。
光环中央，真正的月球表面隐约浮现机械结构。
这种结构好像很熟悉，林无凡低头看向自己胸前。
正是自己胸前剑型印记纹路放大亿万倍的模样。
机械仓鼠突然人力而起，露出微型投影仪。
画面里面是祖父的实验室，年轻的李博士正在往某个装置注入紫色液体，而装置核心赫然是——
“我的DNA样本？”林无凡按住太阳穴。
投影转眼间切换成实时画面：
月球环形山上的七个克隆舱正在开启，每个舱体都渗出机械触须，向地球方向延伸。
倒计时显示在画面底部：
[76:21:47:38]
[76:21:47:36]
[76:21:47:35]
CX-07抓住林无凡的肩膀，她的瞳孔闪烁不定。
“不是他们在召唤月球——”
玻璃罐里的李博士头颅忽然接过话：“是月球在回收他们。”
所有银袍同时自燃，没有火焰，只有刺目的紫光吞噬了三百具躯体。
当光芒散去时，地面只留三百套空荡荡的校服，每件心口位置都绣着褪色的编号。
07-001至07-300
月光突然恢复正常。
林无凡低头看向自己手掌，紫色网络已经消失。
胸口处的剑型印记的藤蔓部分变成了深紫色。
CX-07的瞳孔急速收缩，光学镜头上划过一道异常数据流。
她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机械质感，带着机械的颤动。
“警告......检测到全域机械熵值突破临界点。非声物质正在形成神经网络——”
她的扫描光束扫过远处扭曲的建筑群，装甲接缝渗出几滴冷却液。
“金属在自主进化......废弃电路正在重组为更高效的杀戮形态......”
“它们正在学习如何把有机物改造成同类。”
一阵尖锐电磁杂音后，她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
“这不是感染......是格式化。整个星球正在被重写为机械生命的孵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