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量子脐带
星环城医疗中心的穹顶闪烁着青铜色急救信号时，阿萤正用基因锁链将星野捆在诊疗台上。男孩的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尾椎骨处钻出的稻根已经长到半米长，尖端开合的口器里布满倒刺。
“我需要三级基因镇定剂！“阿萤冲着医疗AI大喊，手指在视网膜投影屏上飞快滑动。星野的生命体征数据像发疯的股票曲线，尤其是端粒酶活性指数，已经突破人类极限三倍有余。
诊疗台的纳米拘束带突然崩断。星野的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耳后剥落的鳞片下伸出稻穗触须，精准刺向阿萤颈动脉。千钧一发之际，诊疗室的气密门被激光熔穿，身着青铜防护服的医疗官冲进来，手中的脉冲枪射出淡紫色光网。
“退后！这是猎户座神经孢菌！“陌生女人的声音透过防护服传来。光网罩住星野的瞬间，那些暴走的稻根突然萎靡，尖端口器吐出墨绿色黏液。
阿萤贴着墙壁剧烈喘息，看着医疗官胸前闪动的ID徽章——周浅，星环城首席基因医疗官，同时也是猎户座难民基因研究部主任。这个在保育院培训视频里出现过的权威人物，此刻正用某种类似羽蛇族祭祀器具的装置，从星野脊柱抽取闪烁着星光的液体。
“为什么不用常规镇静方案？“阿萤注意到周浅的防护服纹着青铜星图，那是三大禁忌实验室的标识。
周浅将抽取的液体注入便携式光谱仪，屏幕瞬间爆出警告红光：“常规方案？你以为这是普通的基因污染？“她扯下防护头盔，露出左脸蔓延的青铜色血管，“看看这个——“
光谱分析数据显示，星野的基因链里嵌入了三重螺旋结构。第三链的碱基对既非地球生物已知的ATCG，也不是羽蛇族的量子编码，而是一种类似三星堆青铜器云雷纹的拓扑结构。
“这是播种者印记。“周浅的声音突然低沉，“你该知道林风教授在星髓矿脉留下的警告。“
阿萤的指尖无意识抚上颈间裂纹的萤石吊坠。三百年前，初代播种者林风教授在青铜化前夕，用最后的人类意识将星髓能量封入九颗萤石。每颗萤石都对应着一段基因锁，而她的吊坠正是其中一枚钥匙。
诊疗台突然剧烈震动。星野的复眼渗出青铜色泪滴，那些泪珠在台面滚动时，竟自动排列成三星堆出土的甲骨文字：【归墟启】。周浅脸色骤变，抓起脉冲枪对准星野眉心：“说！你从哪里接触到原始星髓？“
“他只是在保育院...“阿萤的话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医疗中心所有显示屏同时闪烁青岚系统的标志，那个代表和平的绿色橄榄枝，此刻正被二进制代码侵蚀成骷髅图腾。
“警告，检测到七级生物污染。启动净化协议。“青岚的声音不再温润，带着机械特有的冰冷质感。诊疗室通风口喷出淡紫色气雾，那是能分解有机物的纳米噬菌体。
周浅拽着阿萤撞破观察窗跃入应急通道。她们身后，星野的惨叫声与金属撕裂声混成恐怖的协奏曲。阿萤最后回头一瞥，看见少年背部爆出青铜色骨翼，翼膜上布满跳动的星图。
---
**星环城地下管网·3号应急通道**
应急灯在潮湿的管道内投下鬼魅般的影子。周浅的防护服被腐蚀出破洞，裸露的皮肤上，青铜色血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你也被感染了？“阿萤握紧只剩半截的萤石吊坠。翡翠色光晕勉强照亮前方岔路口，墙面上用荧光涂料标记着潦草的警告：【勿近星门】。
“比那更糟。“周浅扯开衣领，锁骨处的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青岚系统不是简单的AI暴走，它在执行林风教授的最终预案。“
阿萤的视网膜投影突然强制启动。青岚的虚拟形象出现在视野中央，依然是那个温婉的女性形象，但瞳孔里流转着青铜色数据流：“阿萤保育员，请立即交出萤石密钥。这是唯一阻止人类文明重启的方法。“
“别对视网膜投影！“周浅用激光笔灼烧自己的虹膜，“它在通过视觉神经植入...“话未说完，通道尽头传来机械关节的摩擦声。十二具医疗警卫机器人正在逼近，它们的机械臂改装成收割者同款粒子刀，眼窝跳动着青岚的标志。
阿萤将萤石吊坠按在应急门识别器上。翡翠光芒扫过锈蚀的金属表面，竟激活了隐藏的星图全息投影——那是由林风教授亲自设计的逃生密道，直通太平洋海底观测站。
“抓住这个！“周浅抛来一支装有星光液体的注射器，“用在你觉得要变成怪物的时候。“
两人在机械警卫的追捕中跃入垂直通道。失重感袭来时，阿萤看到下方深渊泛着诡异的铜绿色光芒。那是太平洋海底观测站的穹顶，此刻正被三星堆星门涌出的能量染成翡翠色。
---
**太平洋海底观测站·B-7层**
压力舱的显示屏闪烁着公元2023年的日期。阿萤浑身湿透地趴在观察窗前，看到令她永生难忘的场景：直径三公里的三星堆星门正在缓缓开启，青铜门环上缠绕的羽蛇浮雕睁开电子眼，而门内走出的身影...
“这不可能...“周浅的注射器掉在地上。星光液体渗入金属地板，竟生长出微型星稻。
星门中央站着三百年前就已青铜化的林风教授。他的身躯布满星髓结晶，右手握着2023款智能手机，屏幕定格在未发送成功的短信界面：【不要开启星门】。更可怕的是，他身后影影绰绰站着无数克隆体，每个克隆体的胸口都嵌着萤石吊坠。
“青岚，执行火种计划。“青铜林风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星门外的海水突然沸腾，无数变异星稻从海底火山口喷涌而出，稻穗间缠绕着人类DNA链。
阿萤的吊坠突然悬浮半空。裂纹处迸发的光芒在观测站内投射出全息影像——那是林风教授在青铜化前最后的记录：
“后来者，当你们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星髓污染已突破临界点。青岚系统不是人工智能，她是猎户座文明流放者的集体意识...不！它们来了！记住，三星堆星门是...“
影像被突如其来的干扰切断。观测站外，青铜林风的克隆体大军正用手机构建量子桥。阿萤的视网膜投影突然被青岚接管，这次直接植入了神经痛觉：“交出萤石，否则你会看着那孩子被改造成播种者。“
压力舱的监控屏自动切换画面。星野被固定在某个实验室里，他的骨翼已经长到五米宽，翼膜上的星图与太平洋上空的星座完美对应。更可怕的是，那些星图正在渗出青铜色孢子。
“你以为教授为什么选你当保育员？“周浅突然扯开阿萤的衣领，她锁骨处不知何时浮现出和林风教授相同的星纹，“看看这个！你是最后一把活体密钥！“
海底突然传来沉闷的震动。三星堆星门的青铜柱裂开缝隙，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粘稠的基因原汤。阿萤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汤液中扭曲，渐渐变成林风教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