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鸡兔同笼

林韬的圆珠笔在草稿纸上画出一串歪歪扭扭的兔子，笔尖戳破纸张的瞬间，他终于忍不住在考场里笑出了声。

监考的王老师立刻投来警告的眼神。这个刚上一年级的小豆丁从开考就举止怪异，先是盯着窗外发了五分钟呆，接着居然趴在试卷上边做题边偷笑。此刻他沾着墨水的小脸突然涨得通红，活像年画上偷喝了仙酒的散财童子。

“注意考场纪律。“王老师敲了敲讲台，粉笔灰簌簌落在她深蓝色的确良外套上。暖气片发出咕咚咕咚的水流声，窗外的雪却越下越密，像是有人在天上撕棉絮。

林韬赶紧捂住嘴，目光重新落回试卷最后那道题。穿越回小学一年级已经大半个学期了，他早已习惯用七岁身体装载三十岁灵魂的日常。但眼前这道题实在太过离谱——“现有鸡兔互换头颅后共有46足，若互换双足则共有58头，求原有鸡兔各几何？”

这是小学数学题？！当年他可是在奥数班见过类似的变态题目，但眼前这道明显被魔改过。林韬用橡皮擦去草稿纸上的涂鸦，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偷吃的辣条红油。

此刻教研室已经乱作一团。教数学的孙主任正攥着备用卷原地转圈，呢子大衣的下摆扫倒了三个暖水瓶。她今早特意让侄女帮忙油印试卷，没想到那丫头竟把初中部的竞赛题混了进去。

“现在换卷子还来得及吗？”新来的实习老师快哭出来了，她刚烫的波浪卷随着摇头动作颤动，“考试都开始二十分钟了......”

孙主任扶住掉漆的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的雷锋画像正冲她微笑。窗外传来早操广播的电流杂音，混着远处冰棍小贩“豆沙冰棍“的叫卖声。

“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想着去更改。所谓考试，能保持公平就可以，一道题影响不大，大概率所有人都拿不到分，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

“放心吧，这次事故只会内部通报，下次注意就可以了”

“好吧，谢谢孙主任......”

叮铃铃~孙主任办公桌上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他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才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立刻响起校长的咆哮声“孙明！你想干什么？！为什么会出这种事情？新来的领导一顿发火！”

“啊！这......”

“这什么这！还不赶紧去通知这题作废？！”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说完也顾不上实习老师怪异的目光，就一步并作两步地冲出了办公室。开玩笑，刚刚只想装个逼，哪知道校长的消息这么灵通，还没等他想办法蒙混过关电话就打了过来。为了生存，脸面算什么？赶紧去执行！

考场里的林韬正在画第三十八只兔子。互换头颅后的鸡长着兔子头，细爪子支棱在圆滚滚的身体下，像某种荒诞的毕加索画作。他突然停笔，想起昨晚《圣斗士星矢》里雅典娜说的“粉碎常识之墙”。

“如果不用代数方程......”他舔了舔门牙空缺处，那里新牙才冒出米粒大的白尖，“用一年级学过的分组法呢？”

草稿纸上渐渐布满火柴人般的简笔画。当王老师第五次踱步到身边时，林韬突然抓起铅笔，在试卷上画出两个歪歪扭扭的方框。

“假设鸡兔都是变形金刚，“他盯着窗棂上的冰花想，“换头就像把擎天柱的脑袋装在威震天身上......“

教研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孙主任举着更正通知冲进来，发卡歪在灰白的鬓角上。所有老师都站起来，试卷在穿堂风里哗啦啦响成一片。

“同学们注意！附加题作废，不计入考试成绩......“王老师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看见教室后排那个总在课本上画机器人的小男孩，正把试卷翻过来继续写，圆珠笔尖在阳光下泛着蓝光。

林韬完全沉浸在数字的迷宫里。他用橡皮泥般的想象力把鸡兔拆解重组，突然发现当互换头颅时，总腿数会暴露出隐藏的“身体密码“。这个灵感让他后颈发烫，就像当年在实验室攻破数据模型的瞬间。

“所以每只动物其实都有虚拟替身......“他咬开钢笔帽，蓝墨水晕染在虎口。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斜射在“46“这个数字上，像是上帝在试卷上打的聚光灯。

当孙主任颤抖着拿起那张草稿纸时，老花镜差点滑落鼻梁。那些鬼画符般的涂鸦里，竟然藏着严谨的数理逻辑：用圆圈代表动物本体，三角符号表示交换部件，最后竟通过图形配对推演出正确答案。

“这相当于用拓扑学解代数方程......“她想起大学时教授说过，某些数学天才的思维就像会拐弯的激光。教研室墙上的挂钟当当报时，震得奖状玻璃柜嗡嗡作响。

林韬正在检查最后一步。他把28只鸡和15只兔代入验算，突然发现自己的解题过程像极了俄罗斯套娃——每拆开一层假设，里面都藏着小一圈的真相。这种快感让他想起前世通关《塞尔达传说》时的兴奋，虽然现在连红白机都还没普及。

交卷铃响起时，王老师特意看了眼他的试卷。附加题区域画满了会跳舞的鸡兔，但答案框里工工整整写着：“鸡28只，兔15只“。她不知道的是，二十年后某位数学家收到匿名投稿的解法时，盯着那些卡通涂鸦看了整整三天。

教室外传来积雪被踩实的咯吱声。林韬把冻红的手缩进毛线手套，突然发现穿越最大的乐趣，不是改变历史，而是用成年人的智慧给童年镀上一层金边——就像往北冰洋汽水里偷偷加跳跳糖。

此时的林韬还不知道，他的解题行为，差一点扇动了蝴蝶的翅膀。他用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方法解出了这道题，这就很惊悚了，一个还没发育健全的一年级小学生，大脑开发程度已经达到了成年人的标准，这要是消息被放大，林韬就只有被切片研究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