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礼服风波

慈善晚宴结束后的第三天，桑渝站在全身镜前，第八次调整胸前的天文望远镜胸针。季衍送的这个“毕业礼物“已经成了她每日必戴的饰品，甚至洗澡时都舍不得取下。

“桑总监，记者已经在楼下等了。“助理小林敲门提醒，“《珠宝设计》的专访。“

桑渝最后看了眼手机——季衍的早安短信准时在七点送达，只有简单的一句【今天降温，带外套】。她回复了个猫咪点头的表情包，顺手把搭在椅背上的羊绒开衫塞进包里。

电梯门刚要关闭，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拦住。林萱风风火火地挤进来，手里举着平板：“《财经周刊》刚发的深度报道，你猜封面用的是什么照片？“

屏幕上赫然是那晚慈善晚宴上，季衍为她戴上胸针的瞬间。照片抓拍得极好，她低头凝视胸针的神情温柔得不像自己，而季衍注视她的眼神让桑渝耳根发烫——即使透过冰冷的电子屏幕，那份炽热依然清晰可感。

“标题更劲爆。“林萱划到下一页，“《科技与珠宝的联姻：桑氏千金与衍创CEO的商业罗曼史》。“

桑渝夺过平板往下滑。文章详细梳理了她和季衍从高中至今的“爱情长跑“，甚至挖出了季衍MIT时期的论文致谢——「献给S.Y.，你是我所有灵感的源头」。

“这......“桑渝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心跳快得不像话。

“全网都在传你们要结婚。“林萱按下电梯紧急停止按钮，灯光突然变成警示的红色，“董事会那群老狐狸今早全来示好，说早就看好你们。“

电梯悬停在12楼，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应急灯投下暧昧的红光。桑渝深吸一口气：“我们还没...“

“别装了。“林萱翻出手机相册，“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季衍的办公室书架，在一排排技术专著中，赫然立着桑渝所有设计作品的精装合集——包括那本绝版的米兰毕业设计集，全球限量50本。

“唐蕊偷偷拍的。“林萱挑眉，“据说他每天都会翻看。“

电梯重新运行，桑渝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掩饰发烫的脸颊。她想起慈善晚宴那晚，季衍送她回家时在车上说的话：「十五年来，我收集了关于你的一切。」

采访间里，《珠宝设计》的主编丽莎已经等候多时。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桑渝胸前的胸针：“这就是季总送的礼物？能展示一下功能吗？“

桑渝轻轻旋转望远镜筒，全息星图立刻投射在茶几上方。2007年9月18日的星空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英仙座流星雨的轨迹清晰可见。

“太浪漫了！“丽莎惊叹，“听说季总为了这个专利研究了五年？“

桑渝一怔：“什么专利？“

“情感可视化技术啊。“丽莎翻出资料，“衍创三年前申请的，能把特定记忆转化为全息影像。“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星图，“尤其是...带有强烈情感色彩的记忆。“

采访结束后，桑渝直奔衍创大厦。前台见到她直接放行：“季总在23楼实验室。“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桑渝不断回想丽莎的话。如果这项技术需要“强烈情感“作为载体，那季衍是如何精准还原那晚星空的？除非...他亲身经历过同等强度的情感波动。

实验室门口，她听见季衍和唐蕊的对话。

“...记忆提取算法还需要优化。“季衍的声音带着疲惫，“那晚的星空应该更亮一些。“

“已经够完美了！“唐蕊反驳，“桑小姐看起来很喜欢啊。“

“不够。“季衍轻声说，“她值得最好的。“

桑渝推门的手顿住了。透过门缝，她看见季衍站在全息投影前，左手腕上的塑料珠手链在蓝光中泛着微光。投影里是不断调整的星图，而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观测数据——日期全是每年9月18日，从2007年开始从未间断。

原来这十五年来，他每年都在他们约定的日子观测星空。

“桑小姐？“唐蕊突然发现门外的她，惊呼出声。

季衍迅速关闭投影，但已经来不及了。桑渝走进实验室，径直拿起那本笔记。页角因为常年翻动已经起皱，最新一页写着：「2022年9月18日，多云。渝儿终于看到了她错过的流星雨。」

“你每年都......“

“职业习惯。“季衍试图轻描淡写，“天文爱好者都会...“

桑渝翻到2008年的记录。那一页除了数据，还有幅铅笔素描——她十七岁时的侧脸，线条稚嫩却传神。页脚标注：「第一年。她应该到米兰了。」

“季衍。“她的声音微微发抖，“这些是什么？“

实验室陷入沉默。唐蕊识相地溜走，轻轻带上了门。

“记忆备份。“季衍最终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拨动手链上的珠子，“怕有一天...会忘记你的样子。“

这个回答像把钝刀捅进心脏。桑渝突然想起慈善晚宴那晚，周莹悄悄告诉她的事——季衍母亲晚年患了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症，三十多岁就开始遗忘重要的人和事。

“你也会...像阿姨那样？“

“概率很高。“季衍平静得可怕，“所以这些年在做两件事：一是研究情感识别技术，希望能早期干预；二是...“他看向那本笔记，“记住所有不想忘记的事。“

桑渝的视线模糊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季衍办公室里有她所有作品的合集，为什么他能准确说出她的每一个习惯——他在与时间赛跑，在记忆消逝前拼命留住关于她的一切。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想你担心。“季衍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而且现在技术突破后，风险已经...“

桑渝突然拽住他的领带，吻住了他的唇。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和积压多年的思念，激烈得几乎称不上浪漫。季衍僵了一瞬，随即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笔记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帮你记。“分开时桑渝喘息着说，“从今天开始，所有记忆我们共同备份。“

季衍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灼热：“比如？“

“比如...“桑渝解开他衬衫第一颗纽扣，在锁骨上留下一个鲜明的吻痕，“这样。“

季衍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掌心：“这算什么记忆？“

“桑渝专属印章。“她理直气壮地说，“每天更新，防止假冒。“

笑声中，季衍的吻落在她左腕的疤痕上，轻柔得像羽毛拂过：“那这个呢？算什么记忆？“

“等你想起我时的惩罚。“桑渝故意板起脸，“所以快点好起来。“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唐蕊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季总，不好了！桑小姐的礼服上热搜了！“

桑渝疑惑地打开手机，热搜第一赫然是#桑渝礼服黑科技#。点开发现是晚宴上某时尚博主偷拍的视频——当她与季衍跳舞时，礼服上的LED星图突然变成心跳般的红色，与季衍胸口的智能领针同步闪烁。

“这是......“

“情感共振功能。“季衍有些窘迫，“本来想等婚礼再激活的。“

桑渝瞪大眼睛：“婚礼？“

“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季衍的耳尖红得像要滴血，“你愿意的话...“

桑渝的回答是又一个吻。这次更轻柔，却更坚定，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

离开衍创时已是黄昏。季衍送她到地下车库，突然从后备箱取出个防尘袋：“换洗的礼服。“

桑渝拉开拉链，呼吸一滞——里面是那件星空蓝智能礼服的日常版，剪裁更简约，但保留了星图功能。标签上手写着：【愿每一天都是星空夜。——Y】

“今晚穿这个。“季衍帮她拉开车门，“七点我来接你。“

“去哪？“

“秘密。“

回到家，桑渝迫不及待地试穿新礼服。镜子里的她像是被星河温柔包裹，LED星图像呼吸般缓缓明灭。转身时，她突然发现后腰处绣着一行小字：「Property of YJ」（季衍所有物）。

“幼稚鬼...“她笑着轻抚那行字，胸口却涌起一阵暖流。

七点整，门铃准时响起。桑渝打开门，却见季衍罕见地穿着休闲装——白T恤、牛仔裤，左手腕上的塑料珠手链在走廊灯光下格外醒目。

“走。“他牵起她的手，“去补课。“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破旧的电影院前。招牌上“星空影院“四个字已经褪色，售票窗口贴着“2007年9月18日场次表“——那是他们约定看流星雨却错过彼此的夜晚。

“这里......“

“我买下来了。“季衍带她走进放映厅，“每周二放老电影，其他时间...研究星空。“

空荡荡的放映厅里只有他们两人。季衍启动投影仪，穹顶突然变成璀璨的星空，与天文台那晚一模一样。

“这是...“

“那晚应该看到的景象。“季衍调整着控制器，“我根据天文台数据还原的。“

流星开始划过虚拟夜空，一颗接一颗，比真实的还要壮观。桑渝仰头看着，突然发现这不是普通的投影——每颗流星都带着淡淡的光尾，组成一个个字母，连起来是：「对不起没能早点找到你」。

“技术宅的浪漫真可怕。“她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水。

季衍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还有更可怕的。“他按下遥控器，流星突然变成一个个日期——从2007到2022，每年9月18日的星空依次展现。

“我的'记忆备份'。“他在她耳边低语，“现在都交给你了。“

桑渝转身搂住他的脖子，星空在他们头顶流转。这个吻比实验室的更温柔，却更深刻，像是要把十五年的思念都倾注其中。

礼服上的LED星图突然变成热烈的红色，与季衍T恤里隐约可见的智能项链同步闪烁。在虚拟流星的见证下，他们终于补上了那个迟到十五年的约会。

回家的路上，桑渝发现季衍不时瞥向后视镜：“怎么了？“

“有辆车一直跟着。“季衍皱眉，“从电影院出来就在。“

桑渝回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他们。就在她准备记下车牌时，对方突然加速超车，车窗降下一半，闪过一个熟悉的侧脸——赵明城。

“他不是被...“

“保释了。“季衍声音冷了下来，“昨天的事。“

车子驶入公寓地下车库，那辆黑车早已不见踪影。但桑渝还是感到一丝不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几天别单独出门。“季衍送她到门口，神情严肃，“我让周莹明天来陪你。“

“你担心赵明城报复？“

季衍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安，我的星星。“

关上门，桑渝才发现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父亲。最新一条短信写着：【明天上午十点，老宅见。事关你母亲。】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桑渝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暴雨倾盆而下，礼服上的星图不知何时变成了预警的暗红色，仿佛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