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血色秘辛
残月如钩,斜挂在青云宗巍峨的飞檐之上。白浣秋蜷缩在书房角落,怀中那本破旧日记的边角硌得她生疼,却不及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陆沉渊家族的诅咒、祭天台的秘密,以及即将到来的《血煞魔典》誊写任务,像三座大山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日记封皮,那上面残留的墨迹早已晕染,却仿佛还带着陆沉渊年少时的温度。昨夜偷藏日记时,她分明看到扉页角落画着半朵莲花,笔触稚嫩,与如今冷酷无情的魔尊形象大相径庭。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颤,原来那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也曾有过柔软的时光。
“当——”更鼓声响彻夜空,惊得她浑身一颤。远处传来守夜弟子整齐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白浣秋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从草垫上爬起来。铁链发出细微的“哗啦”声,她屏住呼吸,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陆沉渊常坐的太师椅。那里还残留着他身上特有的沉水香与血腥气混合的味道,竟让她莫名感到一丝安心。
书房内,烛火摇曳不定,将她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忽大忽小,宛如鬼魅。白浣秋轻手轻脚地走到案前,取出白天誊写《九幽魔典》时记录线索的边角料。借着微弱的烛光,她再次仔细研读那些隐晦的暗示,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月圆之夜,祭坛中央,以血为引,方能解咒……”白浣秋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的目光落在日记中关于祭天台的记载上,那上面详细描绘了祭坛的布局和每一个符文的含义。“难道这就是破解诅咒的关键?”她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以陆沉渊的性格,怎会轻易相信她?更何况,在祭天台举行仪式,必定会遭到宗门长老的阻拦。
正思索间,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白浣秋心头一紧,迅速将纸张和日记藏进怀中。她转身时,正看见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停在窗棂上,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的秘密。
“呱——”乌鸦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展翅飞走。白浣秋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感到不安。在这个世界,黑色乌鸦向来被视为不祥之兆,它的出现,是否预示着什么?她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藏着的不仅是秘密,更是她想要拯救陆沉渊的决心。
一夜无眠,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白浣秋已经疲惫不堪。她强撑着精神,等待着陆沉渊的到来。果不其然,辰时刚过,书房的门便被推开。陆沉渊身着一袭玄衣,周身魔气缭绕,脸色比昨日更加阴沉。但白浣秋却敏锐地注意到,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似乎也是一夜未眠。
“开始吧。”他将一本漆黑的典籍扔在桌上,封皮上“血煞魔典”四个大字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是用鲜血写成。白浣秋盯着那本书,心跳陡然加快。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伸手去拿,指尖微微颤抖。
就在指尖触碰到典籍的瞬间,白浣秋突然想起昨夜日记中的记载。她心中一动,抬起头望向陆沉渊:“师尊,在誊写之前,弟子有一事相问。”
陆沉渊眼神一冷,周身魔气翻涌:“你以为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他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暴戾,可白浣秋却从他紧握的拳头上,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弟子不敢。”白浣秋跪在地上,声音却异常坚定,“只是昨夜在书房,弟子偶然发现了一些关于师尊家族的记载……”话未说完,陆沉渊已经暴怒。他抬手一挥,一道魔气狠狠砸在白浣秋身侧,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可那魔气却在距离她脸庞半寸处,诡异地偏了方向。
“谁准你私自探查本座的私事?”他的声音冰冷如霜,眼中杀意翻涌,可白浣秋却在他转身的刹那,看到他耳尖泛红。那抹不自然的红,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慌乱。
白浣秋强忍着恐惧,从怀中掏出那本日记:“师尊请看!弟子并非有意窥探,只是……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师尊被诅咒折磨,最终堕入魔道!”她的声音发颤,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陆沉渊的动作骤然僵住。他盯着那本日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缓缓伸手,接过日记。翻开的瞬间,他的手微微颤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扉页的莲花图案。
“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周身的魔气都不再翻涌。
白浣秋将发现日记的过程如实相告。陆沉渊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你可知,知道这些秘密的人,都活不过今晚?”他的语气冰冷,可当他低头看向白浣秋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过她因恐惧而苍白的嘴唇。
白浣秋心中一紧,但仍直视着他的眼睛:“弟子知道。但弟子更知道,师尊并非嗜杀之人。您修炼魔功,不过是为了解除家族诅咒,保护青云宗。”她的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陆沉渊的心坎上。他转过身,背对着白浣秋,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你凭什么认为,本座会相信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就凭这个。”白浣秋从怀中掏出白天记录线索的纸张,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蜷曲,“弟子在誊写《九幽魔典》时,发现了一些关于祭天台的线索。或许,那里藏着解除诅咒的方法。”她向前一步,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这段隐秘的对话伴奏。
陆沉渊猛地转身,一把夺过纸张。他的目光在那些文字上快速扫视,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些线索,你还告诉过别人吗?”他抬头问道,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信任的微光。
白浣秋摇头:“没有。弟子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有丝毫大意。”她的目光与他交汇,两人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长,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脆弱却充满生机。
陆沉渊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开口:“今夜子时,随本座去祭天台。若你敢耍什么花招……”他周身魔气暴涨,却在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时,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本座会让你生不如死!”
夜幕降临,青云宗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白浣秋在书房中焦急地等待着。她一遍遍地整理着衣襟,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当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时,她几乎是小跑着去开门,却在看到陆沉渊的瞬间,又慌乱地后退半步。
陆沉渊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恢复冷漠:“走吧。”他带着白浣秋避开巡逻弟子,沿着一条隐秘的小路往后山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可白浣秋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偷偷瞥向陆沉渊的背影,发现他始终与她保持着恰好的距离,既不会让她感到压迫,又能在危险时第一时间保护她。
祭天台位于后山最偏僻的角落,四周杂草丛生,布满了古老的符文。月光洒在祭坛上,泛着冷冽的光。陆沉渊站在祭坛中央,眼神复杂地看着四周。白浣秋注意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腰间的玉坠——那是日记中提到的,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开始吧。”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白浣秋深吸一口气,按照日记中的记载,开始布置仪式。她用匕首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祭坛的符文上。鲜血渗入符文的瞬间,整个祭坛突然亮起一道诡异的红光。
“不好!”陆沉渊脸色骤变,“有人来了!”话音未落,几道身影已经出现在祭天台周围。为首的,正是青云宗的大长老。白浣秋下意识地往陆沉渊身边靠了靠,而他也几乎是同时,将她护在身后。这一刻,两人之间无声的默契,胜过千言万语。
“陆沉渊,你果然在这里!”大长老怒喝一声,“修炼魔功,意图颠覆宗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一挥手,身后的弟子们纷纷祭出法器,将陆沉渊和白浣秋围得水泄不通。
陆沉渊周身魔气翻涌,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魔剑:“想杀本座,你们还不够格!”他的声音充满了霸气,可握着剑柄的手,却在微微颤抖——那是为了保护身后的白浣秋,而拼尽全力的证明。
白浣秋握紧手中的匕首,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陆沉渊,解开诅咒,改变他的命运。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而此刻,在生死关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陆沉渊的感情,早已不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牵挂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