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争一时之短
第二日，在王延训千般万般不愿中，背上书包上学堂去了。
王延睿则是找了一间空屋。
幸好，这间屋子不是木质结构，是土房。
李氏一看儿子要砸房，吓了一跳，“大郎，你要做啥？”
“赚钱。”，王延睿说完，举起锤头，“八十，八十……”
不一会功夫，屋子底部被砸出一方小小的缺口。
随后，王延训又开始垒炉灶。
李氏郁闷了，儿子在发疯，相公站在旁边看，还时不时出主意。
“相公，你也不管管？”
“管甚？”
“好好的房子，都被你儿子拆了。”
“这才拆了一间，就是都拆了，我都得给大郎搭把手。”
王敬现在确定以及肯定，儿子有天大的机缘，这时候，哪怕儿子让他跳海，他都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王延睿解释道：“其实垒烟道是最合适的，但是时间来不及不说，地方也太小，等咱们先赚一笔钱，回老家买块地，再搞一个大的。”
“老家？你还想回去？”
王延睿扭过头，脸上全是泥巴，“爹，不回去不行，咱爷三个要俱保。”
所谓的俱保，就是大家一起互相担保，一般是连坐，一人出问题，俱保之人一起承担。
而俱保中的一项就是考生在居住地有良好的形象，能与所有亲人保持良好的关系。
如果不常回去看看，老家那帮老头说你一句坏话，谁都不敢和你俱保不说，名声臭了，连科举考试都不能参加。
李氏见儿子满脸泥巴，一边嘟囔着，一边给儿子擦干净。
郓哥找了十几个闲汉，专门从书院拉松针。
短短一上午，就拉了几十车，堆满了王家的小院。
垒完了炉灶，又把小房子的窗户糊上一部分，只留下一小方口用以出烟，地上及墙上用白麻纸贴住。
“大郎，你要取松烟？”
“对。”
王敬高兴的击掌，“妙，妙啊，我怎么就想不到这种法子呢？”
等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了。
吃完饭，一大家子围在王延睿身边。
“爹爹，开始了。”
“好。”
王延睿拿起一把松针，试了试湿度，又撒上一些水。
松针不能燃烧的太快，否则光出火，不会形成烟尘。
点燃后，一股呛人的味道飘了出来。
王延睿观察了一下火势，觉得火烧的太旺，拿砖头堵住炉口。
本来燃烧正旺的炉火，逐渐灭了，大量的烟尘冲进房子里，又从小口冒出来。
“大哥，你在做什么？”，妹妹不解的问道。
“大人的事，小孩子莫管。”，李氏也看出来门道。
虽然她不懂，但不妨碍她懂得自家官人。
官人都没说什么，说明儿子干的是正事。
“爹爹，会了吗？”
“略懂。”
“你来烧烟，我去干其他的。”
王敬高兴的连连说好。
如意羞涩的说道：“老爷，我来烧火吧。”
王敬摇头晃脑的说道：“不是烧火，你不懂，你不懂。”
李氏看着官人和如意眉来眼去，没来的醋意翻腾，狠狠的掐了一把如意。
如意委屈的快哭了。
“没用的东西，就知道哭，怪不得老爷看不上你。”
如意更委屈了，幽怨的看了一眼王敬。
王敬全身心投入到烧烟大业中，哪有功夫去看如意？
还有两大非常重要的工作没做。
除了熬胶以外，还有雕刻模具。
借着微弱的烛光，王延睿又开始了雕刻大业。
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又是一个不眠夜。
经过一晚上的烧烟，院子里的烟少了至少四分之一。
王延睿刚刚睡着，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哗。
“王敬老儿。”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无敌快枪手司马庆。
听着司马庆嚣张的声音，王延睿很不爽，赶紧披衣而起。
院子里，司马庆一身皂服，腰间束着腰带，挂着玉佩，脚踩快靴，头戴交脚襆头，背着双手，双眼看天。
所谓的交脚蹼头，也叫硬脚蹼头，帽翅以铁丝、竹篾等硬质材料为骨架，外蒙乌纱或漆纱，并向上交叉折起，形成独特的造型，特别像交叉的两脚，所以叫“交脚”，也叫“交角”。
王敬已经起来了，双手举过头顶，弯腰九十度，“小人见过司马押司。”
看着王敬的造型，王延睿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宋江撅屁股的造型。
原来，李雪健真的把宋江演活了。
“哈哈，王敬老儿，你也有今天？”
王延睿满脸堆笑，“哎呀，这不是司马押司吗？欢迎欢迎，司马押司莅临我王家，当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王延睿几句话出来，院子里安静了。
文人讲究风骨。
王延睿明明和司马庆不对付，但一阵溜须拍马的话从他嘴里出来，当真把文人的风骨踩到地上了。
司马庆疯狂咳嗽起来。
王敬面色涨红，拳头也攥了起来。
“司马押司，快快进来吃茶，二哥，给司马押司泡茶。”
司马庆毕竟年轻，他设想过很多场景，假如王敬动手了，哪怕王延睿动手了，他都有理由收拾他们一顿。
可王敬竟然认怂了，王延睿竟然开始拍马屁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司马庆的脑子转不过弯，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李氏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王敬是押司，还能和司马家斗一斗。
可现在人家是押司，还是乡绅，而王家只是普通人家，两者不在一个档次。
李氏使劲捅了一下炉灶，松针烟更呛了。
司马庆疯狂咳嗽起来，“哼，今天先到这，等我腾出手，把你们一个个收拾了。”
司马庆说完，转身走了。
王敬攥着的拳头，缓缓松开。
就在刚才，他已经回过味道了。
就像儿子在监牢里跟他说的那样，不争一时之短，才能争千秋之长。
也许，儿子这么做是对的。
等儿子考中进士，他也要到司马家横上一横。
司马庆离开后，一家人都没说话。
连平时很闹腾的妹子，都在房间里学绣鸳鸯。
李兴俭把王延睿所需的材料准备齐了，让他家大郎李虎送了过来。
付钱的时候，李氏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一张牛皮，五根鹿角，二两金粉，半袋子各种香料，竟然需要三百多贯。
李家没现钱，李虎也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