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4.无双公子
“没错,你的确害了她。”惊云可不会安慰人,直白道:“杀手对你从始至终都未曾下过死手,既然婢女忠心至此,豁出性命也要为你奋力拖住歹人,你早该跑才是。
换做我,只能是立马跑,头也不回的跑,往人多的地方去,一刻不停,不然就是在辜负那些付出生命保护自己的人。”
见对方不再言语,惊云冷哼一声将头靠在床栏边。“你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说吧,究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
“小女子姓姜。”
惊云猛然坐起身,“寻常姜姓定不至于玄月使亲自出手,莫非是京城姜家?”
“嗯。”
“听闻姜丞相膝下无子,只得两女,偏姜府主母早夭,而姜家长女聪敏过人还行事利落,代掌家中大小琐事,肯定不是你这般模样,所以你是老二?”
姜时愿颔首。
“怪不得那阎罗不下死手,想来是有人花大价钱请鬼门绑你,但要的是定活的姜府嫡小姐,自不敢伤你性命。不过京城离此地至少百里有余,姜姑娘身为一介弱女,不好好在家待着,跑这儿作甚?”
“回乡探亲。”
“姜家不是世居京城?哪来的扬州亲戚?”
虽是在扬、允两州交界遇到,但照着对方所去方向来看,应该是自西向东南回京,所以从扬州而来的可能性更大。
姜时愿抿唇不语。
人不愿意说,惊云也懒得再问,起身至窗前仔细欣赏欲开未开的琼苞们,却被不寻常的动静吸引了视线。
假山清溪旁,一阵无形气流波动卷起纷扬柳絮变得有形,随它的主人忽左忽右,凌乱而又有序的在空中聚散着。
待练功之人一套掌法毕,漫天柳絮怦然炸开宛如素雅的白日烟火,虽然低调,却是极致的赏心悦目。
无数柳絮落下,一直身处漩涡中心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的人便显出“庐山真面目”。
原是个身着白衣,身形高挑挺拔的如玉公子。且人远远望去,哪怕瞧不真切也知定是个绝世的美男。
惊云猜测练武之人便是茶花香气的源头,好奇自己救命恩人究竟是何模样,左手轻撑大开着的窗沿便借力飞下,直奔白衣男子而去。
察觉到她有所动静,负手立于清溪旁的男子转身回眸,看清来人面容后不由寸眸放大。
这是灵魂深处最本能的反应,无法由己控制。
他的漆黑眼眸里,倒映出一抹从天而降,翩然若仙的倩影。
惊云平稳落地,用江湖中人那一套抱拳行礼,诚心谢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姑娘……”男子欲言又止,从怀中摸出枚香囊,“可还记得我?”
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惊云从人手中接过香囊,发现这应该是保管了近十年的老物件,而且不难看出对方一直小心爱护,这才让香囊时至今日依旧如故。
只是可能因为贴身放置的缘故,香囊原本的气味已经闻不出了,只有淡淡的茶花香气萦绕在外。而且比较奇怪的是,似乎还有股隐约梅香从里面散发出来?
“恩公,我肯定自己此前应该从未见过这个香囊。”
男子重新将香囊收好,不死心追问道:“那姑娘可还记得十年前于鄧阳湖救过一个小男孩?”
“十年前?”仔细回忆生怕自己错过什么,惊云片刻后万分肯定的回道:“恩人定是认错了,十年前我才五岁出头,怎么可能救下你?”
她可不是什么神童,小小年纪就打遍天下无敌手。
“姑娘家中可有与己相似的长辈?”
惊云歪头,“小姑姑算吗?”
“不知姑娘姑母如今身在何处?”
闻言不禁挠头,惊云苦恼:“自打多年前隐居避世,小姑姑已经很久没来找过我和爹爹,所以我也不确定她如今住在哪儿。”
“那姑娘可否告知姓名与家世,以便在下找寻恩人所用。”
“这……”惊云为难,“的确有些不方便。”
她的名头实在响亮,只怕普天之下就没有不知路家小霸王大胆逃婚一事的人。
“姑娘可是姓路?”
“你怎么!”惊云话说一半连忙捂嘴改口,“可我不姓路。”
“姑娘方才从楼上跃下翩若惊鸿,宛如一只大雁轻巧掠过湖面,若在下未猜错,此为天下绝顶轻功——惊鸿掠影。”
凡江湖中人,也许不知皇室如何,但必定清楚青州路家绝学.惊鸿掠影。此轻功乃世间轻功之最,不得要领者难以参透其间法门,哪怕有样学样也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像她这般身形蹁跹者,非路家嫡传弟子不可。
惊云镇定下来便出口成谎:“恩人认错了,我所使轻功名唤独步天下,并非惊鸿掠影。”
“【独步天下】形似惊鸿却又多了几分强势,不如姑娘步态间飘逸。”
眼见着自己骗不过,惊云开始胡编乱造,“没错,我的确姓路,乃当今青州刺史路吟逍之嫡孙——路沅沅。”
“多谢姑娘坦诚,待找到恩人踪迹,在下定当重谢。”
“何必谢我?若非是你,我早就命丧夺命阎罗之手。”惊云苦笑着,语气中也满是失落。
入江湖之前,她觉得自己武功出挑绝对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谁曾想竟会如此大意,一不小心便中敌人阴招。
知人心中苦闷却不打算安慰,男子悄然离去。
惊云再次抬眸时,附近早已没有他的踪迹。
“完了,光顾着编谎应付,忘记问恩人姓名了。”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如此惊艳的无双公子,也不知以后还能否再遇?
……
鬼门地牢。
“父亲。”
“听魑.说,你把事情办砸了?”
问话男人坐于轮椅上,眼中不悦神色被地牢昏暗烛火衬得更加幽深。
庄玄月埋头回禀:“是。”
“姜家小姐左右不过一个弱女子,且此次出行极为低调,并无绝世高手护佑在侧,竟也能失手?”男人不大相信。
错就是错,失败就是失败,谁也不能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换做旁人,他定是不会过问更不会听对方解释的,可到底是亲手培养出来的好儿子,能力如何又是何脾气秉性,自己都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