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线索
对于那韩将军的威胁,李寻安并未在意。
不过,他现在乃是长乐县的捕头,这王县丞的案件,理应他调查清楚。
王县丞死于房间之中,死亡时间大概应该是丑时到卯时之间。
也就是说,凶手是半夜进来杀人。
而且,能够避开门房和巡逻的查探,还能将王县丞的头颅撕扯下来,这就意味着,这凶手的实力至少是练气境的高手。
还有,门窗都为有过痕迹,这意味着,要么是王县丞给凶手开的门。
要么,这凶手也会‘阴煞遁’那样的秘术。
李寻安有些头大,但是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和鬼道还是脱不了干系。
“李老弟,这王县丞的死因,就拜托你了。”韩将军走后,刘县令立即看向李寻安道。
李寻安点了点头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再说了,王县丞平时待我不错,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的。”
旋即,李寻安目光坚定的看向下方的捕快们,声音沉稳如铁:
“赵虎,带人排查昨夜所有值守人员的行踪轨迹,尤其是丑时到卯时之间的动向。”
他指尖轻抚过桌沿一道新鲜的抓痕,木刺上还沾着暗红的皮屑:“王方,去询问县衙周边住户,看是否有人看到什么异象,或是听见异响。”
“另外...”他双指捻着那片指甲对着阳光端详,忽然眯起眼睛:“调取最近三日的门房记录,重点标注频繁出入库房的人员。”
“剩下的人跟我走。“他大步流星的转身,离开县衙:“去王县丞府上看看。”
身后五名精锐捕快立即按刀跟上。
王县丞的府邸位于长乐县东侧一处僻静的巷弄深处,青砖院墙早已斑驳褪色,墙根处爬满枯黄的藤蔓。
李寻安来到了王县丞的门前,开始敲门。
“谁呀?”此时,房屋之中传来了声音。
一个老妇端着一些药材走了出来,打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三间低矮的瓦房,屋脊上的青瓦残缺不全,几丛杂草倔强地从缝隙中探出头来。
院中青石板缝里钻出簇簇野蒿,角落堆着捆扎整齐的柴火,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洗得发白的旧官服。
李寻安这是第一次来王县丞的家里,他没想到,王县丞平日里,竟然过的如此清贫。
李寻安目光微敛,双手抱拳行了个端正的官礼,他声音温润有度,既不失礼数又带着几分亲近:
“在下李寻安,现任长乐县衙捕头一职。您老想必就是伯母吧?”
那老妇看向李寻安,连忙道:“你一定是来找老王的吧,他昨夜去了县衙,现在还未回家呢。”
听到这里,李寻安明白了,王县丞的妻子,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的消息。
李寻安看着年迈的老妪,不知该如何告诉她。
“娘。”一道轻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只见一个身着素色褛裙的女子缓步走出,裙摆洗得微微发白,她身形纤细,乌黑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畔,衬得肤色略显苍白。
她的眉眼清秀却不惊艳,一双杏眼温润如水,鼻梁不高不低,唇色淡如初春的樱瓣,嘴角微微下垂,似乎常年带着一丝愁绪。
手指纤细,指节处有些粗糙,显然时常操持家务。
“娘,他们是什么人啊?”女子目光在李寻安的官服上快速掠过,轻声问道。
老妪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慈祥的笑容:“他们是衙门里的捕快,来找你爹的。”
“你是王县丞的女儿?”李寻安看向那素衣女子问道。
“嗯。”女子点了点头。
李寻安看向女子道:“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那女子闻言微微一怔,素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角,她侧身让开半步,低声道:“大人请随我来。“
她引着李寻安穿过庭院,脚步轻盈如猫,裙裾拂过青石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院中一株老梅树投下斑驳光影,在她清秀的侧脸上流转。
待进了内室,她转身时衣袖带起一阵药香,温婉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疑惑:“不知大人要告知何事?”
李寻安凝视着她略显苍白的容颜,喉结微动,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姑娘节哀...令尊昨夜在县衙...”
话到此处略作停顿,终是沉声道:“不幸遇害了。”
话音未落,女子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晃了晃。她下意识扶住身旁的榆木桌案。
那双杏眸中瞬间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只在眼眶中打着转,将长睫浸得湿漉漉的。
“怎么会这样?”
泪水瞬间盈满她那双杏眼,在眼眶中打着转,将长睫浸得湿漉漉的。
她苍白的唇瓣颤抖着,几次张开又合上,最终只挤出一声破碎的哽咽:“昨、昨夜爹出门时还说...要给我带福记的蜜饯...”
她突然抬手捂住嘴,单薄的肩膀剧烈抖动起来,素色褙子随着抽泣声簌簌颤动。
“你们查出,是谁杀了我爹吗?”素衣女子抬眼,看向李寻安问道。
李寻安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要查你爹的案子。”
女子点了点头道:“有什么问题你问吧,我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
李寻安的目光在女子清秀的面容上停留片刻,注意到她与王县丞夫妇截然不同的眉眼轮廓。
他斟酌着词句,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定:
“姑娘,恕我冒昧。令尊今年六十有五,而姑娘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不知...姑娘可是过继到王大人膝下的?”
“大人好眼力。”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梅瓣,“我本是城外流民,十二岁那年父母染疫双亡,是爹...把我捡回来的。
他们给我取名素心。”
王素心抬起脸时,一滴泪正巧落在手背上,在粗糙的皮肤上洇开小小的水痕:“爹娘他们一生无子,虽无血缘,但爹娘待我比亲生更亲。”
李寻安听后,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可知,你父亲最近有没有跟人结怨,亦或是,有什么奇怪的行径?”
王素心沉思了一会,旋即道:“父亲为人和善,平日里应该不可能与人结怨。
至于奇怪的举动的话。”
“对了,有一天,父亲回家之后,将自己锁在书房之中,一日未出,似乎是在忙什么。”
听到了这里,李寻安立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前几天,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了。”王素心回答道。
想到这里,李寻安看向王素心道:“能否让我去令尊的书房看看。”
王素心点头道:“大人,请。”
李寻安跟随王素心穿过回廊,来到一间朝南的厢房前。推开雕花木门,一股陈旧的墨香与木质气息扑面而来。
书房不大,却收拾得极为齐整。北墙立着两个樟木书柜,漆面早已斑驳,却擦拭得一尘不染。
书册按《四库》分类排列,每册都包着靛蓝布套,书脊上用蝇头小楷标注着书名。最上层搁着几卷用黄绫包裹的公文,系着褪色的红绳。
窗前摆着一张老榆木书案,案面磨得发亮,边角处可见经年使用的磨损痕迹。
砚台里的宿墨早已干涸,笔架上悬着三支秃笔,笔杆上的漆纹都磨平了。案角堆着几本翻开的账册,纸页泛黄卷边,显然经常翻阅。
东墙挂着幅《寒江独钓图》,墨色淡雅,题款是王县丞自己的字。
画下矮几上供着个粗陶瓶,插着几枝将谢未谢的野梅,枯枝在青砖地上投下虬曲的影。
最引人注目的是西墙边那方小榻,铺着半旧的竹席,枕边还摊着本《洗冤录集注》。
榻前炭盆里积着冷灰,旁边矮凳上放着个粗瓷药罐,罐底残留着褐色的药渣,想来王县丞常在此熬夜批阅卷宗,困了便和衣小憩。
李寻安仔细查看着王县丞的书桌上,他打开了那本《洗冤录集注》,这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冤案。
忽然,他翻到中间时,一张红色的纸条掉了出来。
那纸条之上,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李寻安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符号。
李寻安立即想起来,他在周子川的家中得到的那本书籍里,似乎就有这种符号。
“这是......鬼道符号?”
“看来,我猜的没错,王县丞的死,还是和鬼道有关!”
“又是鬼道么......这些鬼道,他们究竟想要在长乐县做什么?”
李寻安心中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