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听话的秘书
如何让一个讨厌你的人，或对你无感的人，迅速建立起对你的好感？
很简单，想办法让他帮你一次就行。
人类社会发展至今，建立出了许多潜在的社会关系。
其中有一种，名为认知协调。
它对于社会平衡起到了莫大的关键作用。
顾名思义，一个人感知到的事物，与他意识中所认识到的事物，二者如果是一码事。
那么这种感觉便会给人带来内心的安宁。
反之，如果不同，则会带来极大的不协调感，而当事人也会下意识的去修复这种不协调。
一个向朋友借钱总是不还的人，在某天买了一辆新车，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是开车出门时遇到那位债主朋友。
在债主朋友的认知中，欠钱的人应当是山穷水尽，可他却开着一辆崭新的车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无疑会让人感到不适，背叛，欺骗等多种负面情绪。
而究其原因，便是因为认知出现了失调。
为了弥补这种失调感，借钱者通常会汗流浃背的开始编织一些看起来尽可能合理的谎言，试图糊弄过去。
性格再恶劣的人，最开始都逃不过认知协调的规律，他一定会试图解释。
协商无果之后，才会破罐子破摔，说出‘我就是不还怎么了？’之类的话。
“有道理，但这跟员工们对你的话百依百顺，又有什么关系吗？”牧芸芙不解。
林寻没有着急解释，而是拿起桌上的早餐。
丢了一个小笼包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另起话头。
“在他们的认知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不学无术，看起来帮不上公司任何忙的甩手掌柜，而且还是一个该死的富二代，每天躺着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享尽一切荣华富贵。现在终于家道中落，灰头土脸的模样实在是太棒了，简直就是好死……大概？”
“这位秘书小姐，请不要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夹带个人情绪。”林寻眼皮轻轻抽了抽。
牧芸芙不置可否，嘴角浅勾起微妙的笑容。
难得看林寻吃瘪一次，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愉悦。
而此时，林寻继续道。
“那，如果他们帮助了这样的我，这么该死的我，却的的确确得到了他们的帮助，又会出现什么情况？”
“会出现……唔……”大清早的就上这么高的思考强度，牧芸芙只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换个简单的问题，现在你还讨厌我吗？”林寻拿起吸管扎入豆浆杯，猛嘬一口又道。
“或者说，还有那么讨厌我吗？”
“那当然！”
牧芸芙本来想这么说。
不过看到林寻吃着她带来的早餐，吃的不亦乐乎。
到嘴边的话又不知不觉噎住了。
讨厌吗？
如果真讨厌，那为什么自己要给讨厌的人带早餐？
谁家好人会给自己很讨厌很讨厌的家伙，明明不顺路却专门去买早餐的？
就算是因为自己的求知欲，想得知昨天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被迫答应给他带早餐。
可问题是，你会对一个你讨厌的人做出的事情好奇吗？
显然不会，你只会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如果这样说的话，也就意味着……
自己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讨厌林寻？
想着想着，牧芸芙的眼前陡然一亮，仿佛思路贯通般伸手捶了一下掌心。
“我懂了！”
“从认知中，我不可能给我讨厌的人带早餐，但我已经带了早餐，这是既定的事实，没办法改变。为了说服自己，所以我只能改变其他的地方，比如说，自我暗示‘我其实没那么讨厌你’，来让整个事情变得符合认知。”
“聪明。”林寻认可的点点头。
不愧是能以一己之力带动公司运转的女人，脑子确实还算好使。
毕竟要知道，这些理论在蓝星从来没出现过。
她第一次试着理解，就能以极短时间反应过来，已经算不错了。
“所以说，你昨天也是用的这种方法？”牧芸芙仔细回忆了一下。
眼眸不由瞪大。
还真是！
从韩莱莱开始，最初让她帮忙收拾地上的纸。
然后又让她带上身后的门。
这就已经开始下套了。
如果我很讨厌你，那我为什么要帮一个我很讨厌的家伙的忙？
我帮了忙，那说明我其实没那么讨厌你。
等韩莱莱两项帮助都做完之后，连她自己都不会察觉，她内心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接下来，林寻这家伙只需要态度客气一点，礼貌一些，正常的跟韩莱莱交流。
她都不会表现出太抵触的情绪。
同理，后续进来的吴斌、贾毅、汪雨媞……牧芸芙记得，林寻好像都用了各种方式，让他们从一进门就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忙。
打那之后，他们的态度就都发生了改变。
甚至，连自己都被他算计在内了！
那份早餐，不也是帮了林寻一个忙么？
自己现在，也的确似乎没那么讨厌林寻了。
把一切都想明白之后，牧芸芙的眼睛反而瞪的越大。
望向正在大快朵颐的林寻，内心翻涌不止。
这家伙……
好夸张啊！
他是怎么能琢磨出这一套把控人心的方式的？
而且还是用这种令人几乎察觉不到的方式……他如果不解释，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想不清楚。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纨绔公子哥吗……
“多谢，早餐很好吃，明天也麻烦你了。”牧芸芙还在瞳孔地震时，林寻已经用纸擦完了嘴。
“我可没答应以后天天帮你带，就算是认知不协调，我也不会再带了！”虽然内心对林寻已经有了几分认同感。
但，牧芸芙不喜欢被操控的感觉。
“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穷的叮当响，如果你不请我吃早餐，那我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林寻耸了耸肩：“我卡里还剩下28块7毛，卡内最高额度不能超过100，多余的就会被银行收走。”
“这次又是什么花招？”牧芸芙警惕的盯着林寻。
林寻无奈，微微叹气。
“同情啊，只是博同情而已，你也不想新星公司的老总，因没钱吃饭饿出胃病，导致后续一系列的游戏研发不得不叫停吧？”
“……好吧。”牧芸芙蹙着眉，勉强答应了下来。
一顿早餐不算什么钱，让这家伙吃饱了有力气干活，的确更关键。
“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收起思绪，牧芸芙正色道。
“三个月后，如果新游戏的流水无法超过上款游戏，我们公司便会被银行裁定为‘还款潜力不足’，整个公司的股份都会被拿去抵债。”
“上款游戏是？”林寻问。
“剑舞流星，回合制战斗游戏，峰值流水大概在3000万一个月，不过那是一年前的事情，截止至上个月，只剩下100万了。”
“也就是说，我们研发的新游戏在三个月内只要达到100万流水，便可以继续开下去？”林寻摩挲着下巴。
“林总，请你注意时间，不是三个月内达到100万流水，而是——游戏研发之后的剩余时间，要达到100万流水！”
事关公司未来，牧芸芙说的很认真。
“如果游戏研发两个半月才上线，那么我们就要用仅剩的15天，卖够百万流水。”
“如果89天才上线，那我们就要用1天，卖够百万流水。”
“看来时间确实有些紧。”林寻目光微凝，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把他们都喊到会议室吧，新游该上路了。”
“好。”牧芸芙点头退下。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心里却有一种怪异感在蔓延。
自己毕业之后就职新星，虽是秘书，但一直都是名义上的一把手。
从来没有人敢给自己下命令。
本来牧芸芙还设想过，如果林寻压不住自己，公司会不会陷入两个董事较劲的矛盾之中。
可眼下，根本没那么多事。
林寻只用了两天的时间。
从两天前，自己看到他就烦。
到现在他随意的一句吩咐，自己却格外的顺从，内心没有任何的不悦。
就好似，自己天生就该被他管着似得……
这种情绪迸发出来，连牧芸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为什么会这么听话……”
“难不成又被他下了什么套？”
很快，牧芸芙又摇了摇头。
“算了。”
只要他的心思是向着公司的，其他根本不重要。
听话就听话吧，若他新游戏理念设计出来问题严重，自己再跟他当面叫板也不迟。